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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曹慎修的这副举止,钟氏似乎心领神会。她掇过一条凳子,在曹慎修身旁坐下。
“老爷,”钟氏看上去要坦然得多,“我多少也能感受得到,自从昨日清园相聚后,你就表现出不对劲儿来了。要我说,或许是你寻常里总是对自己要求太过严谨,一举一动都一定要做到恭敬撙节。久而久之,自然就无法免除心中的苦。”
“我自幼读书,一直在圣贤书里寻找那个天理。但天理究竟何在?先师曾经教导我,要敬,凡事都不要违背天理良知。只是天理良知究竟是什么,我现在实在难以知晓。”曹慎修苦恼地瘫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而压抑。
“处处依存天理良知,固然正确,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呢?老爷你如此苛责自己,是否又太过了呢?”
“唉……”曹慎修长长地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老爷,好久没有对酌了,我去把那坛子桂花酒搬出来吧。”钟氏提议道。
曹慎修沉吟片许,默默地点点头。
钟氏缓缓起身,走向里间。她取来一个酒坛,又拿了两个粗陶盏,在丈夫面前放下。掀开盖子,一股桂花的浓香飘了出来。
两盏酒放在了窗前,窗外阴沉的光线投射在酒碗里。曹慎修端起酒盏,微微啜了一口。
“闻莺,想当初,我不过是个一无所长的穷小子,靠着寡母的抚养,才长大成人;又蒙岳父不弃,招为女婿,赞助我上京赶考,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这些?”钟氏面色微红,苦笑了一下,“我父亲当年就料定你非同凡品,何况这么多年来,你虽然做官做得大了,却也没嫌弃我家只是个开酿酒坊的。我父亲也算青眼识才了。”
“是,能走到今天,我永远忘不了寡母、岳父和你的恩德。我也很遗憾,还没来得及报答寡母和你们钟家,岳父母就都弃世了。而今,我曹慎修,又沿着父亲当年走过的路走了过来,这次却有可能……要把曹家带到万劫不复之地了……”
“你这是从何说起?”钟氏惊问。
“二月以来,我在朝中经历的事,你可有过耳闻?”
“不只是耳闻,了如指掌。”
这倒轮到曹慎修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珌儿已经把二月朝堂上的事儿都跟我说过了。”钟氏说着,端起酒盏,面露微笑,道:“来,东轩,先干了这碗酒。”
曹慎修连忙端起酒盏,和夫人碰过之后,双双饮尽杯中酒。
“昨天,听你们在酒宴上说起,那董寿押送两车从柔远回到京城。我当时就猜测,那里面肯定揣着些对你不利的东西。但是,我也知道,你最有主意了,只要你认为是正义的事情,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是啊,起初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但今天清晨,沛然兄对我说,要是真的身陷其中,则家人老小,恐怕都要受到牵连。”曹慎修神色怆然,摇了摇头,又说:
“所以我冒雨去吏部询问曹珌补缺的事情……现在我又打算和白圃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琚儿和蕊初的婚事提前。”
“珌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之前吏部说的是缇州的陶县有缺员,那里离京城远,我带珌儿登了簿册,准备谋求陶县县令一职,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他把你和母亲都带过去。至于琚儿……最合适的,莫过于把他置于白圃兄的保护之下了。”
“这主意不错,等明天晴了,我们就一起去姜家。”钟氏点头道。“不过,珌儿夫妻带母亲去缇州,自然是最好不过。至于我,老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说完,她倒了一盏酒,放在曹慎修面前。
“夫人这是为何?”曹慎修望着夫人温婉的笑容,诧异地问。
“自我十九岁嫁为君家妇,二十三年来,虽然历尽艰险,但你我始终不曾仳离。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些年来,我也深知,我的丈夫所秉持的,是仁义大端。在这条路上,你始终不曾背离,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时至今日,能称同道者,不过一二人罢了。前面的路很凶险,他们也无法陪你蹚浑水。你自己向前走,太累。有我在,咱们一起走下去。”说着,她将眼前的酒盏倒满,端起。
曹慎修也端起酒碗,两人再度喝尽杯中酒。
“慎修,把母亲送走吧,把珌儿夫妇和琚儿送走吧,”钟氏摸着火辣辣的通红的面颊,说,“珌儿有琴儿,琚儿有蕊初,而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曹慎修闻言,眼窝一阵发热。他用力点点头,把那酒坛提过来,将最后一点酒倒入两人碗里。钟氏已经有些醉意,她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那粗陶盏从她手中滑落,砸在石板地面上,伴随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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