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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阿爸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站在大门口喊公阿公阿婆起来,帮忙准备艾草烟去晦。
阿爸把所有的行李放在地上,然后松松手骨,扭动脖子人,然后帮陈白羽把后背的书包放下。
“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阿爸看陈白羽的书包不大,以为不重。没想到,竟然这么重。
“怎么不说?背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远的路,也不怕被压得长不高了。”阿爸瞪了陈白羽一眼。
“以后不能这样了。”
陈白羽立刻讨好,“好。我以后把重的东西统统给阿爸。”
“记住,你还小。不能背,不能提一些特别重的东西。”
陈白羽笑眯眯的保证。
阿爸抬手就在陈白羽的额头上点了点,“记住了。”就怕陈白羽阳奉阴违。答应得快,忘记得也快。
陈白羽和阿爸站在门口,看着阿公拿着手电筒出来。
家门口的镂空大铁门并没有锁,只是关上。在农场,很少会有人家锁门的,一般都是关上。
因为晚上会有人起夜上厕所,锁着不太方便。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走夜路?”阿公有些不赞同,“带着陈小五走夜路,等着你妈训你吧。”阿公牛眼一瞪,“都一把年纪了,做事也不多想想。”
不能怪阿公太小心。
村里才有小孩出事,一个孩子去山里放牛,然后捡柴火,回来得晚了些。在回来的路上,又哭又喊,好像有人拉住他,想要把他抱走不让他回家一样。
那头老牛则站在孩子旁边,紧紧的护着他。
村里的几个大男人紧紧的抱住孩子,然后孩子就晕倒了过去。还是家人请人来做了法事,还找人帮运才醒过来。
虽然说这些很迷信,不应该相信。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解析的。能做的就只有小心。
阿爸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认错。
阿公立刻准备艾草给陈白羽和阿爸熏一遍,就连他们带回来的行李也不放过。浓浓的艾草烟把陈白羽的眼泪都要熏了出来。
阿婆则用艾草煮水给他们洗澡洗头。
陈白羽洗澡出来后,就听到阿公阿婆正在教训阿爸。
“怎么就走夜路了?还遇到那样的事,真是晦气。”阿婆很不满,“你平时自己走夜路就算了。小五还小,最见不得污秽。”
说着,阿婆又给陈白羽准备了一个艾草包。
把平时晒的艾绒装在一个临时缝制的小包里,直接挂在陈白羽的脖子上,“带七天。”
“哦。”
陈白羽拿着一条毛巾在擦头发,然后听阿婆和阿爸说遇到的那场丧事。
“是坡嘴村的。”阿婆撇撇嘴,“他们那村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的。”以前,小姑子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曾经有人介绍坡嘴村的后生,但被阿祖一口拒绝了。
阿祖说,家人不仅要看男人,看家庭,还要看村风。一个村的人都不好,还能指望男人能有多好?
即使男人好,在村里住着也呕心。
那个村的妇女不是冷漠无情的喜好八卦,就是天天像个斗鸡眼一样的争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看着就累。
所以,即使介绍的人家生活水平不错,阿祖也不同意让小姑嫁过去。因为阿祖的拒绝,对方还说了不少破坏小姑名声的话。
阿婆就更不高兴了。
坡嘴村离农场有些远,是属于宝鸡镇的一个小村,附近还有坡头村、坡尾村,这三个村子的风评都不太好。
很多附近的本地女孩即使嫁不出去,也不太愿意嫁到这三个村里去。除非是一些目光短浅或者是想要高聘礼的家长,否则,很少会有本地姑娘嫁过去。
如果说大唐农场是婆媳最和谐的一个村,那这三个村就是婆媳纠纷最多的村。而且,村里人的关系冷漠,事不关己。
大唐农场是一人有事全村帮忙,一家出事惊动全村。但这三个村不是这样的。
就是邻里之间见面也不打招呼,很多时候都是像斗鸡眼一样的大眼瞪小眼。
有时候还恶言相向。
反正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高兴。
“晦气的东西,怎么就遇到了?”阿婆越想越不高兴,觉得明天要去村里的各家化一把小米回来煮粥,去晦,帮运。
“怎么回事?”阿爸也发现了阿婆的语气很不好,“死得不光彩?”
陈白羽一边擦头发,一边竖着耳朵听猛料。
不是她爱八卦,而是大唐农场的八卦真的太少,平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点都不能丰富她平时的生活。
阿婆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原来,那家人的儿子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又找了一个女人,要闹离婚。在家里生儿育女照顾家庭,还要被婆婆磋磨的原配老婆当然不愿意了。
一个要离,一个不同意,就吵闹了起来。
那个男人也是绝情,直白的说,如果不离开,他就一辈子不回来,带着小情人在外面过。
然后家里的孩子,老人前部留给原配妻子。
可笑的是,她家婆婆竟然唯恐家不散,逼着儿媳妇离婚。甚至还动手把儿媳妇赶出家门。
为了逼迫儿媳妇同意离婚,还打孙子孙女,说什么她更想要城市女生的孙子孙女。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而他们村的人看着婆媳争斗,孩子被打,却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忙,都在看着笑话着,甚至还起哄一两句。
“一样米养百样人。呸。什么人都有。”
陈白羽被阿婆吊起来胃口,死的是谁?
儿媳妇还是婆婆?
死的是儿媳妇,直接在家门口上吊,一起被吊着的还有一只被抹了脖子的鸡。
穿着白裙子的女人,一只吊着脖子正在滴血的鸡。然后他们家的狗也被杀了,狗血绕着墙壁撒了一圈,然后死狗直接被扔到灶君去。
婆婆早上起来的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直接吓晕了过去。虽然,这家人不想做法事,想要草草的把人给埋了,免得晦气。
但儿媳妇的娘家人直接告到了派出所,说婆婆谋杀儿媳妇。
这件事在附近村闹得很大。
虽然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平时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很多人都是看笑话听,当戏来看。
但闹出了人命又不一样了。
这件事不比当初丽花杀婆婆的影响小。
也终于有一件大事把丽花杀婆婆事件给压了下去。
这个儿媳妇的娘家强势,说要抓婆婆去坐牢,要她偿命。
但在儿媳妇去世的第三天,婆婆直接疯了,不停的喊‘不要找我。’人家都说这个儿媳妇平时被婆婆欺压狠了,做鬼也不放过。
本来想要小办的丧事,直接大办了。
还不能在家里办,所以就在新坟办了。
“已经做了三天法事了。听说要做足七天呢。”大家都说吊死鬼戾气重,会回来报仇。
做了亏心事的人也心虚,也怕,所以就足够了表面功夫。
阿爸‘呸’一声,可真够晦气的。
“可怜了家里的孩子。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呢?”阿婆叹口气,“当妈的也不为孩子想想。说死就死。”
死有什么用?
不是便宜了别人么?
阿婆摇摇头,现在的小年轻还是经历太少。
不过,因为这件事,坡嘴村的名声更臭了。
别人从村口经过,都要忍不住的吐个口水,表示自己的不屑。
陈白羽也觉得这女人死得太没有价值了,不过是成全了贱男渣女而已。既然有杀死自己的勇气,为什么没有弄死贱男渣女的力气?既然有杀死自己的决心,为什么就没有为了孩子而努力活下来的坚强?
自己死了,解脱了。
但孩子呢?
没有妈的孩子,以后多艰难?
只要多为孩子想一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为情情爱爱想得太多,为儿女想得太少,所以才会在婚姻失败的时候选择自杀。陈白羽真的很难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自杀呢?
就算是要杀,那也是杀对不起她的人啊。
蠢。
不过,这是别村别人的事,陈白羽并没有太在意。
“头发干了吗?”阿婆摸一把陈白羽的头发,“我给你炒的芝麻都吃了吗?”阿婆对陈白羽的头发很伤心,掉一根都觉得心疼。
没有办法,陈白羽的头发实在是太少了。
“都吃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长头发。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陈白羽都有两个明显的缺点,一是身高不足,二是发量少。
身高问题,暂时是谜。
但发量少,却是因为她小时候头顶长浓疮的缘故。
很多人都说,能产出头发来就应该感谢祖宗了。
好像也是,不应该奢求太多。
阿婆平时除了给她准备炒芝麻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各种小偏方都试过了,但陈白羽的发量就是不多。
不过,幸好没有掉发。
否则,就真的要哭了。
“头发不要留太长。营养不足。”
陈白羽撩了撩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委屈的看向阿婆,不想剪。
“现在天气热,剪头发正好。”阿婆觉得陈白羽的头发太长了,不方面。
阿公看了陈白羽的头发一眼,一锤定音,“剪了。”
陈白羽嘟嘟嘴,“好吧。明天剪。”然后,和阿婆商量,不要剪齐耳短发,剪锁骨碎。
阿婆不懂什么是锁骨碎。
村里人帮孩子剪头发,一般都是齐耳短发,或者是适合的剪短一些。
至于碎发什么的?
不懂。
陈白羽想起以后的bobo头,想阿婆也剪不出来。陈白羽脸型偏圆剪Bobo头会很可爱,很萌。
所以要年轻的时候剪。
等她年纪大了,需要成熟的时候就不适宜再剪可爱的bobo头了。
阿婆一边撩起陈白羽的长发,一边用大葵扇轻轻的扇着,“头发太长,不容易干。还容易得头风。”
“一会睡觉的时候,要在额头和太阳穴涂抹万金油,防止头痛,感冒。”
“嗯。”陈白羽靠着阿婆,打个哈欠,好困。
“要看看阿祖吗?”
“要。”
这两年,都是小胖子陪着阿祖一起睡的,平时他也警醒。总能在阿祖要起夜的时候第一时间醒来,然后把阿祖抱到准备好的木桶处。
既然小胖子陪着阿祖,陈白羽也不好再像小胖子小时候那样挤在一起,毕竟小胖子已经长成了小小男子汉。
陈白羽就搬到了二姐三姐的房间。
头发干了,陈白羽准备睡觉。
睡觉前,先去看看阿祖。
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就怕会吵醒阿祖。
阿祖的睡姿很好,睡得很安详。
回到房间,陈白羽打个哈欠,在床上滚一圈,长长的枕头枕一半,双手抱一半,双脚卷起来。
是的。
这是陈白羽的坏习惯。
睡觉的时候会像条毛毛虫喜欢卷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陈白羽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睡,好像又睡了,迷迷糊糊,迷迷蒙蒙,总有些看不真切。
云里雾里的。
她看见一条条的白帆在飘荡,耳边传来阵阵的唢呐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哭喊声。
陈白羽觉的头很重,很重。
她好像回到了当年,很多人因为辐射,因为癌症而去世的时候。有时候,一天就有好几个人去世。
很多家庭门口都飘着白帆,很多人家里都传出哭喊声。
那些看着她长大,曾经给她温暖的人,一个个的因为病而去世。陈白羽好像回到了那个寸草不生的大唐农场。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个小坟包。
看见一个个家庭破碎。
那种窒息的不能呼吸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太痛苦了。她想起当年站在已经枯掉的大芒果树下的绝望。
陈白羽觉得脖子好像被掐住,窒息,痛苦。
她想要醒过来。
脑海里有各种各样的画面,嘈杂的声音。
好像一个个锤子在敲击着她的脑海,一个个刀在凌迟着她的心。
说不出的难受和痛苦。
陈白羽还好像见到了阿妈。
阿妈最后的时刻。
阿妈刚开始病发的时候,最初是在京都的大医院治疗,后来医生说没有办法了,阿妈也想回家。
所以以埃及人又再回到羊城,可惜,羊城的医生和京都医院的医生一样,都只有摇头。
一家人再回到市医院。
已经忘记了,走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医院了。
从京都到羊城,再到市里,然后失望的只能回到农场,把希望寄托在各种小偏方上。
在绝望之前,阿爸说,要不再去广西的玉林医院试试?
就这样在家里等死,阿妈愿意,但阿爸不甘心。
陈白羽兄妹几个也不甘心。
阿妈辛苦了一辈子,能享福的时候却病了。
一家人又到玉林医院。
那时候,阿妈已经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脖子以下的地方都没有了知觉。但医生又是打针,又是针灸的,陈白羽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
在其他的大医院,医生都只有摇头,说没有任何治疗的必要。但是,在这里,医生却认认真真的开药,治疗,给了陈白羽兄妹希望。
阿妈的身体好像稳定了下来,平时的抽搐也在慢慢的减少,也能陪着陈白羽兄妹说说话了。
十多天后,全家人都看到了希望。
但是希望很短暂。
陈白羽不明白,明明医生早上还说,阿妈的身体有好转的。为什么到了晚上就突然病变了?
突然得她接受不了。
那天晚上......陈白羽的生日。
阿妈还高高兴兴的说希望她能早些嫁出去,不要在家当老姑娘。要找一个喜欢她,爱她,宠她的男人。
还骂了李天朗,觉得他没有担当。
阿妈对李天朗莫名其妙要分手的事情仅仅于怀。要说,一开始有多看好李天朗,后来就有多讨厌。
出门在外,遇到李天朗打招呼,阿妈都会会给他一个‘哼’。
特别是看着陈白羽不愿意结婚,一直一个人后,阿妈对李天朗的意见就更大了。每次遇到的时候,都好像在看仇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如果不是还有礼貌在,阿妈都想要扑上去打一架,问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撩了不结婚,就是耍流氓。
当时,陈白羽笑着和阿妈说,一定会给她找一个超级好超级好的女婿,然后让阿妈早些好起来,帮她带孩子。
反正她是不会带孩子的。
阿妈兴致勃勃的和陈白羽说起育儿经,然后说起大哥的孩子,说起大嫂。这一天,阿妈很健谈,和陈白羽说了很多,几乎每个人都提到。
“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阿妈拉着医生,希望医生能够给陈白羽介绍一个医生,这样,以后感冒发烧都不用去医院。
医生很无奈,还觉得陈白羽只有二十岁左右,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呢。
这一天,是阿妈病发后,说最多话的一天,也是醉精神的一天。
陈白羽特别特别的高兴,觉得阿妈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这一天,阿妈说想要喝汤了。
陈白羽就到公共厨房给她煮排骨汤。
玉林医院很人性化,住院部每一层都有一个很大的公共厨房。这个厨房供给住院的病人家属做饭。
陈白羽给阿妈煮了排骨汤,阿妈说这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这一天晚上,阿妈还给外婆打了电话,让外婆给陈白羽介绍男朋友,担心陈白羽以后老了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会没有依靠。
所以阿妈最希望陈白羽能找一个男朋友,然后嫁给爱她宠她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阿妈叫外婆外公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的时候,陈白羽的心突然的跳了跳,总觉得心口有着莫名其妙的窒息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陈白羽从来没有想过,白天很精神的阿妈会突然的病发。
明明一切都很好,但是,到了晚上11点的时候,阿妈突然就全身抽搐,叫着难受。
阿妈拉着陈白羽的手,好像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舌头卷缩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有痛苦的吱吱呜呜。
医生过来抢救。
陈白羽浑浑噩噩的被人推出病房,她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病房的门看着阿妈痛苦的样子,却无能为力。
眼泪刷刷的落。
控制不住。
那时候,她愿意付出所有来换阿妈的身体健康。
但是,从病变起,阿妈就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甚至连痛苦的声音都没有。
那时候,陈白羽才突然想起,原来阿妈能陪她聊天,能给外婆打电话,不是因为身体好转,而是因为回光返照。
陈白羽跪倒在地上,甚至忽略了旁边同样痛苦的阿爸。
好一会,医生走出来问:要不要回家?
那时候已经有了火葬,也被要求火葬。但很多农村的人,不愿意火葬,千方百计的逃避。
农场的人也一样,即使农场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他们还是要回到农场去。
陈白羽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咬着牙齿,“要回家。”
她的阿妈为什么要从京都的大医院回来?就是因为她怕,怕自己不能回家。
阿妈想要回家,她要带阿妈回家。
旁边已经站不起来的阿爸连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落下。陈白羽担心阿爸会晕倒,然三姐照顾阿爸。
因为医生说,阿妈的身体有好转,所以阿爸让哥哥姐姐都忙去了,大家已经守了阿妈很长一段时间,好几个月了,都积累了不少的工作。
既然阿妈的身体好转,他们也要安排好工作和照顾阿妈之间的平衡。
那时候,医院里就剩下陈白羽和阿爸,还有三姐。
“如果要回家,就尽快安排吧。”医生连节哀都没有说,就让陈白羽赶紧带着阿妈回家。
否则,在医院死去的人,就必须要火葬的。
陈白羽打起精神,找医生推荐能送阿妈回家的小面包车。有一些人,不愿意拉快去世的人,觉得晦气。但也有一些人以此为生,专接医院的生意。
医生手里有好几个联系电话。
陈白羽找到其中的一个,谈好价钱,然后准备带阿妈回家。
一辆载着阿妈的小面包车,还有她的A8。
“小,小五。”阿爸拉着陈白羽的手,“我开车。”阿爸的眼泪滴落在陈白羽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你和小三陪你妈。我......”
“爸。”陈白羽不敢让阿爸开车,怕他会出事。
“小五,我怕。”这是陈白羽第一次听阿爸说怕。
陈白羽看着红了眼眶,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的阿爸,最后点点头,一再叮嘱阿爸开慢一些。
陈白羽知道,阿爸怕眼睁睁的看着阿妈去世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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