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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者,篱也!”
黄宗羲一脸激愤之色,慷慨陈词道:“昔太祖皇帝分封藩王,原为新朝初创,四海不宁,惟恐龙驭宾天之后,新君不能御侮外敌。故将成年庶子分封为王,驻守边疆,拱卫中原腹地。一旦有敌来袭,各地藩王可起兵相助,如此江山无忧矣。”
“孰料太祖宾天之后,威胁朝廷的恰恰是这些拥兵自重的藩王!”黄宗羲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王夫之和顾炎武劝阻的目光,“他们不但没起到藩篱的作用,反而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当日建文帝登基之后即行削藩,不失为明智之举,否则一旦藩王羽翼丰满,尾大不掉,就更难以铲除了!至于成祖‘靖难’,不过是造反而已!”
几人听罢目瞪口呆,要知道现在的皇帝那可是成祖朱棣的后代,黄宗羲说朱棣是造反,那天启岂不是乱臣贼子之后?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位黄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了口!
顾炎武忙伸手捂住黄宗羲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太冲兄小心!东厂番子遍布天下,谁能担保这大车店中,就没有一个两个?万一被偷听了去,祸至无日矣!”
黄宗羲也登时醒悟,果然把调门降低了些,但还是忍不住道:“前朝故事,不说也罢。成祖之后,为防止藩王再次上演这种闹剧,朝廷逐渐剥夺了他们的兵权,这原是好事。但分封过多过滥,则更是无法根除的顽疾。
“洪武年间,藩王不过有二十五名;此后越封越多,也早已不局限于边疆之地。如今,有名号的藩王不下数百位,宗室更是多达数十万人!这么多人都不事生产,专靠爵禄过活,而且随着子孙繁衍,越来越多;而岁赋虽每年上下波动,但均额与洪武年间并无多大差异。长此以往,朝廷财力必然难以为继!”
朱由检听得老脸一红,心想自己不就是黄宗羲所说的其中一员么!天启虽对自己情谊深重,时时给予丰厚赏赐,但对老百姓,可就未免厚此薄彼了。
此时王夫之接口道:“若尽如太冲兄所言,宗室完全靠爵禄度日,倒还稍好一些。似洛阳福王那样,本来拿着朝廷大笔的俸银,已经足够一生锦衣玉食;可还枉自不足,大肆兼并土地,强买强卖,迫得百姓流离失所,为祸岂不更甚?”
顾炎武也冷哼一声道:“前月因关中大震,黄河水涨,威胁大坝安全。河工年久失修,洛阳府拿不出银子修葺,只得向福王暂借。可这位福王千岁倒好,不借也就罢了,竟还暗中唆使贼人将大坝掘开,水淹农田数万顷,只为保河对岸他自己的藩田!”
朱由检闻听此言勃然大怒道:“这是他妈哪门子的王爷,简直就是国贼!这家伙为一己之私如此作恶,难道朝廷和万岁就不管管他?”
三人听朱由检突然口出污言秽语,不由得眉头都是微微一皱,心想此人到底只是市井商人,难免粗鄙不堪。但他对权势滔天的福王敢于斥骂,这一点又让他们感到敬佩。
顾炎武便沉声答道:“朝廷不敢管福王。这位福王的名讳是朱常洵,为神宗皇帝万历爷的第三子,郑贵妃所出。因神宗皇帝宠幸郑贵妃,爱屋及乌,也对这位福王十分溺爱,迟迟不肯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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