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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垣先生若能这样运用“肯定”一类的新字典新结构,那么我就真不能不佩服他老人家“学习“的神速了。
所以我说,从文字的方面来看,这封信的白话文是我的老友陈垣先生从来不会写的,完全是别人冒用他的姓名写的。
但是,从内容的方面看来,我不能不承认这封信里的材料有百分之十左右很像是根据陈垣先生的一封信。
最明白的是这信的第一段:“去年十二月十三夜得到你临行前的一封信,讨论杨惺吾邻苏老人年谱中的问题,信末说:‘夜写此短信,中间被电话打断六次之多,将来不知何时才有从容治学的福气了’接到这封信时,围城已很紧张,看报上说你已经乘飞机南下了。真使我觉得无限惆怅。
这一段里面有这些真实材料:(一)卅八年十二月十三夜,我有一封论学的长信,提到杨惺吾(守敬)自撰的《邻苏老人年谱》。
(二)此信末的三十三个字,我没有留稿,但文字大致不错。
因此我猜想陈垣先生大概曾受命令,写一封信给我,其中有这一段。
这封信是用古文写的,因为陈先生不会写白话文。
这封信到了北平供馋挡手里,供馋挡的文人就把这封信完全改成了白话,又把这信放大了许多可做宣传的材料,就成这封“公开信”了。
就拿这开篇第一段来看,这里面就露出改写的痕迹,就露出伪造的证据。
我写信给陈垣先生是在十二月十三夜,写完已在半夜后了。
信是十四日寄出的;我是十五日下午四点以后才飞离北平的。
十六日的报纸才登出我南飞的消息。
然而这封“公开信”开篇就说:“去年十二月十三夜得到你临行前的一封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我写信总在信尾标明年月日;这封信也标明“卅八,十二,十三半夜。
陈垣先生当然知道十二月十三夜他决不会“得到”我十三夜的信,但改写这信的供馋挡文人当然不主意这些小问题,所以他随笔改写白话时,先说“十三夜得到你临行前的一封信”,下文又说,“当我接到这信时,看报说你已经乘飞机南下了。
作伪的人不知道,从十三夜看到报纸说我南行,中间已隔了三夜两天半。
所以我说,这封信开篇第一句就露出作伪的痕迹。
改写这封信的人当然是以为聪明的文人,熟悉供馋挡的思想路线。
可惜他太聪明了,太熟悉中供思想路线了,所以他把这封信改写得太过火了,就不像陈垣校长了
这信上说:“我最近就看了很多很多新书,这些书都是我从前一直没法看到的,可惜都是新五号字,看来太费力,不过我也得到一些新的知识。
这一段有两句话,很可能是这一位七十岁老人的口气。
但改造这信的文人借这机会宣传那“很多新书”,越说越过火了。
例如他说史诺的《西行漫记》,有这些妙语:“我爱这本书,爱不释手,不但内容真实、丰富,而且笔调动人,以文章价值来说,比《水浒传》高得多。
我想援庵老人不会替史诺的书对我作这样过火的宣传罢
更有趣的是他特别提到《萧军批评》:“读了萧军批评,我认清了我们小资产阶级知识份子容易犯的毛病,而且在不断的研究,不断的改正。
萧军是东北人,他回到东北,眼看见苏联军队的横行,眼看见东三省人民遭受的痛苦,他忍不住写了一些婉转的公道话。
因此,他触怒了中供,于是挡中的文人群起攻击他,中供中央逼他公开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萧军批评》是供馋挡实行杀鸡警告猴子的一本书。
陈垣先生何必要对胡适宣传这本小册子
他何必要对胡适诉说他的忏悔,他的“不断的改正”
叫七十多岁的有名学者陈垣公开的说,“读了萧军批评,我认清了我们小资产阶级知识份子容易犯的毛病,而且在不断的研究,不断的改正。
这正是供馋挡自己供认在他们统治之下,决没有字油,决没有言论的字油,也没有不说话的字油。
所以我说,假造陈垣公开信的那位挡作家太聪明了,不免说得太过火了,无意之中把这位辅仁大学校长写作一个跪在思想审判庭长面前忏悔乞怜的思想罪犯—这未免太可怕了
再看下去,这信上说:“我也初步研究了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使我对历史有了新的见解,确定了今后治学的方法。
又说:“说到治学方法,我们的治学方法,本来很相近,研究的材料也很多有关系,所以我们时常一起研讨,你并且肯定了我们的旧治学方向和方法。
但因为不与外面新社会接触,就很容易脱不开那反人民的立场。
如今我不能再让这样一个违反时代的思想所限制。
这些旧的“科学的”治学的方法,在立场上是有着他基本错误的,所以我们的方法,只是“实证主义的”。
这更可怕了
在供馋挡的军队进入北平之后三个月,七十岁的史学者陈垣就得向天下人公告,他的旧治学方法虽然是“科学的”,究竟“是有着基本错误的”
他得向天下人公告,他已“初步研究了辨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确定了今后的治学方法
所以我说,这封“陈垣给胡适的公开信”最可证明供馋挡之下决没有学术思想的字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