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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伟说:“纵难收回成命,可否用忠贞智勇之臣,以分之势?”
载沣问:“用谁?”
溥伟说:“叔监国三年,群臣臧否,自在洞鉴。”
载沣丧气地说:“都是他们的人,我何曾有一个爪牙心腹。”
溥伟知道无可挽回,长叹了口气,悻悻而去。
谕令还没发出,载沣所以不收回成命,一方面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北洋军除袁世凯没人指挥得动。要镇压革命党非用北洋军不可,他也是为大局着想。
另一方面,他也是有打算的。
有记载,他和几个王公们计议过了,这次只是利用袁世凯。如果袁世凯不成事,正可以借此将袁世凯除掉。
如果袁世凯成了事,也同样是卸磨杀驴,找个借口还不容易?
可见,这个年轻的摄政王也不白给。
只是很多事情的进程,常常不为谋划之人所能掌控。所谓,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十月十四日,载沣写好了一道上谕,任命袁世凯为湖广总督,督办剿抚事宜,所有该省军队及各路援军,均归其节制调遣;荫昌、萨镇冰所带之水陆各军,亦得会同调遣。要求奕匡,派一个与袁世凯熟悉的朝臣,带上谕前往彰德。
叮嘱:“促其速来,善为我辞焉,勿介意于旧事也。”
奕匡遂派袁世凯的亲信,内阁参议阮忠枢前往。
当天,阮忠枢赶到了洹上,把朝廷谕令和奕匡的亲笔信交给了袁世凯。也转达了载沣的话,“速来”,“勿介意旧事”。
同来的还有内阁统计局长杨度。杨度与袁世凯有特殊情谊,当初载沣要杀袁世凯时,让他写谕旨,他曾冒死抗命。
在袁世凯凄凉从天津乘火车南下回乡时,曾有二人从北京专程赶到天津,不避嫌疑和不畏受牵连为袁世凯送行,其中就有杨度,令袁世凯特别感动。
杨度这次来彰德是来阻止袁世凯的,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袁世凯着想。在他看来,清朝已经无药可救。就算袁世凯出山,能顺利的剿灭武昌的革命党,也挽救不了清朝灭亡的命运,没有必要为这个腐朽的朝廷殉葬。
当时,本地一名流叫王锡彤,他是专程来给袁世凯祝寿,还住在袁府,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也在家。
王锡彤和袁克定也不同意袁世凯复出,他们主要是担心袁世凯的安全。
袁世凯一直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这一天地到来。正高兴的不得了,听了几个人的话,很扫兴。见几个人都是为自己好,不好发作。
只是坚定地说:“我袁家世受皇恩,在国家生命存亡之际,当责无旁贷以报国,个人安危只能置之度外了。”慷慨陈词,又言:“我和我袁家子孙,与革命党誓不两立。”
几个人见袁世凯决心已定,只能摇头叹息。
说那些激昂话未免做作,但袁世凯是真得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他能想象,为了他的出山,奕匡、徐世昌、那桐等人,付出了怎样的努力,能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吗?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这两年来,在别人看来,悠哉悠哉,蓑衣垂钓、吟诗作对、寄情山水。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难受,有多度日如年。
他是待着的人吗?一天不发号施令,是何等的空虚和怅惘。
一个活蹦乱跳的老虎,被关在了笼子里。每天只有在梦里,回到往日的时光,才能找到感觉;醒来则更加伤心难过。他真的很恨载沣,很恨隆裕太后,很恨很恨。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阮忠枢偷着交给袁世凯一封有封的密信,说是徐世昌写给他的。只能给袁世凯一个人看,看完毁掉。
当天,阮忠枢和杨度就住在袁府。
王锡彤也没有走,他欲为袁世凯送行。
袁世凯豪气干云的对王锡彤说:“你在家的时日也不会多了,得出去帮帮我了。”
不久,王锡彤倒是真做了袁世凯的幕僚,并且,在后来的岁月里,写了不少有关袁世凯的文章。当然,这也是后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阮忠枢问袁世凯何时动身?
袁世凯神秘一笑,拿出一封信,交给阮忠枢,“忠枢弟,请将为兄的此信,交给我们那位摄政王大人。”
“您不走吗?”阮忠枢问。
“我要走还会让忠枢弟代劳吗?”袁世凯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