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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时也得往火里抛龟甲,不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表演个原地脱壳吧。
言落月:“……哦,行叭,那没问题了。”
—————————
不,有问题。
三天后,言落月站在枝叶稀疏的树丛后。
不远处,鹤族兄弟的交谈声长风送进她的耳朵。
言落月面无表情地想道:而且问题还。
本来,言落月只是出来随意转转。
她在树丛后经时,看见凌氏鹤兄弟在亭子里坐着,便预备着上前打个招呼。
但当言落月快要走近的时候,关键词“言必信”,这样飘进了她的耳朵。
言落月下意识停住脚步。
凉亭里,兄长凌疏影拧起长眉,第二次问道:“你确定了?”
“是的。”
弟弟凌霜魂站起身来,宛如云行水走般拱手一礼,雪白的袍袖在风飘动:
“已经下定决心,计划好了次的行程。如果可以,希望能够继续写下《言必信传》。”
——嗯?《言必信传》?
捕捉到自己的马甲名,言落月的耳朵瞬拉直。
凌疏影按了按手掌,示意弟弟坐下。
他曼声道:“你要前往百炼会,记录盛会的情景,是赞同的。等史官,本来该收集天下要闻,不能令历史沦为佚事。”
“魔界封印那里,有一人去勘察记录也够了。”
说到处,凌疏影望着弟弟,欲言又止:“但你……有一件事……实在不能放心……”
凌霜魂再次站起,腰身直韧如竹,坚定地看向自己兄长的眼睛。
“兄长,你让去,让写吧。您还记得在幼时,您是如教导的吗?——史官的头可以强权斩断,但纵然身经百死,辈也要秉笔直书。”
“……”
“不,”凌疏影艰难道,“霜魂,你这不是秉不笔秉笔的问题……”
“兄长,是……!”
凌霜魂的刚刚说到一半,他的兄长一口打断。
凌疏影沉沉地看着他。
像是感受到了自己弟弟坚定的决心,凌疏影也只好用一种不那么委婉的方式,来把说开。
“你刚刚提到,史官的职责是秉笔直书。”
“那么霜魂,你告诉,倘若一个执笔者虽然依实秉笔,却未曾直书,而是添加了许多旁支内容,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史官吗?”
有那么一个瞬,凌霜魂熄灭了所有的声音。
片刻以后,他再次站起,据理力争。
“兄长,哪怕剥夺掉史官的称号,也依然保持原来的观点。为什么要记录历史呢?不止是为了让后人有依可查,更是为了让今人都能愿意了解历史啊!”
“如果家不愿意来动阅读这历史,那只是空留下许多竹简,却没有达到历史本身的教化意义。”
凌疏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听语气,似乎下一秒要动手打孩子了。
“先不要跟探讨这个问题。你直接告诉,你又往你的记载里塞了什么东西?”
凌霜魂十分坦然:“没什么,是一点点让记录变得更有趣、更能吸引别人来读的逸闻故事而已。”
顶着自家兄长凌厉的眼神,白鹤弟弟嘴唇紧抿,胸膛却傲然挺起,半步也不肯退缩。
“兄长,记录历史是重要的,但普及历史也一样重要。您和前辈注重记下眼见的史实,却觉得,野史也一样值得一记。”
凌疏影呵斥道:“你这是离经叛道、信马由缰!”
言落月在树丛后听到这兄弟的争执,不由摇头发笑。
在她看来,这兄弟的记录都没错,都有价值。
兄长凌疏影记录的是史,这无可厚非。
至于弟弟凌霜魂,他想给众普及历史,这个思路也没有错。
归根结底,还是妖族在历史记录这方面,给出的职业选择太单一。
凌霜魂放到现代,完全可以做个趣味历史科普博啊。
右手握拳晃了晃,言落月隔空替凌霜魂加了个油。
她相信,只要凌霜魂能长久坚持下去,来自众的热烈反应,便是他的最好回应。
只是,言落月的念头升起了还不到三秒,兄弟二人接下来的强力打破。
凌疏影气哼哼地坐回石凳上:“好,那你把你刚写的《言必信传》念给听!”
言落月:“???”
等一下,题怎么转到她自己头上来了?
言落月还以为自己是吃瓜的猹,没想到原来她才是瓜?
凌霜魂丝毫不含糊。
他当场拿出自己记录的书简卷,唰啦一下凌空展开,声情并茂地宣读起来。
考虑到史书册记录的文字往往于书面化,读起来佶屈聱牙,费脑子。
所以,凌霜魂在自己的野史记录,甚至提供了给普通人阅读的翻译版。
值得一提的是,翻译版字字译的语气,和学生文言文考试题的风格极其相似。
这导致……
“言必信,云宁泽人,为精湛的炼器水平在如意城闻名。”
“必信有着铁口直断的逸闻,每次提及悲惨的命运,都会精准地预言料。掌柜陈氏评价事,笑着说:必信果然必信。”
言落月:“……”
神他妈的“掌柜陈笑曰‘必信必信’。”。
去他娘的字字译的“必信果然必信”。
她要是个考生,绝不接受如抖机灵的考题。
凌氏兄弟还未曾察觉到,一股近在咫尺的怨念在聚集。
凌霜魂全神贯注地读着自己的记载:
“又为必信常年穿着一件漆黑的衣袍,所以当时的人纷纷称呼他为‘鸦君’……”
听到这里,凌疏影忽然打断了凌霜魂的念诵。
“等一下。”他弟弟发出了严厉地诘责。
“这日,几乎都跟你在一处。为只听到有人说‘言师打扮得有点像黑乌鸦’,没有听到别人称呼言师为鸦君?”
兄长当面批评,凌霜魂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总结提炼的。犯了‘以情害实’的『毛』病,已经知错了。”
听到这里,言落月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还好还好,兄弟俩里还有个明白人。
托生成小乌龟已经够悲惨了,不必在号上多加一个“乌鸦君”的称呼了。
“嗯。”凌疏影点点头,“你继续念。”
于是,凌霜魂当场把那句改成了“所以,霜魂子为必信起了个别号,叫做‘鸦君’。”
言落月:“……”
刚刚『露』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啊?不是,这都可以?
你写野史的现场改稿了不起???
凌霜魂继续念诵:
“玄阳一百二十八年,必信第一次在如意城现身。当时,鲁氏一族的少为魔作伥,想要擒拿必信成为他的仆人,幸好得到了鲁夫人的帮助,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
“必信的修为薄弱,所以一得到解救后,他在城门口卷起袍子,把袍角抱到腰,条腿像风车一样抡起,立刻跑得远远的……”
听到处的言落月:“……”
离谱,离谱,离离原上谱。
除了“这尼玛离谱死了”之,一时之,言落月竟然无法升起第二个念头来形容这件事。
寒风呼啸,秋叶飘零。
言落月的目光,冷冷地透稀疏的树丛,笔直地钉在凌霜魂的身上。
她看这只丹顶鹤,根本没有在好好写《言必信传》。
你写的明明是《言必信的黑历史集》吧!
——说集说吧,都是你『逼』哒!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言落月简直要当场跳出去,喊“反野史!反无良趣味科普博!”了。
时刻,言落月期冀炽热的眼神,尽数聚集于凌疏影身上。
她又不能现场跳出去,制止凌霜魂的离谱行为,只能指望当哥哥的头脑清楚,还言必信师一个公道。
起码……起码在描写她从心逃跑的时候,不要那么绘声绘『色』好吧。
让言落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凌疏影根本没有坚持义。
他只是沉『吟』片刻,面上的神情一丝丝软化下来。
凌疏影叹息道:“从小到,除了想当史官,还没见你这样坚持着想做一件事。”
他握了握弟弟的手,朗声道:“既然如……霜魂,不要忘记你的初心。”
听闻言,凌霜魂惊喜地抬起头来!
言落月惊悚地抬起头来!
凌霜魂不可置信道:“兄长,您同意了?”
言落月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你怎么一点原则没有,真同意了?
“嗯。”凌疏影弯起眼睛笑了笑。
他眉心的朱砂记殷红如血,衬得年轻人俊朗的面容如同倾城白壁。
“去写吧,先用心完成这部《言必信传》,好吗?”
凌霜魂重重点头:“好的!”
言落月:“……”
眼见尘埃落定,言落月失魂落魄地自树丛后离开。
她幽幽地想道:林业局呢?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林业局?
虽然丹顶鹤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言落月堂堂一只野生小乌龟,也同样是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
国一如公然地欺负国二,甚至在野史里改变了国二的物种,你林业局难道没有个说法吗!
——————————
冬日随着呼啸的北风一起到来。
这意味着,言落月的生日快要临近了。
除之,言落月也做好了参加百炼会的准备。
这是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桑戟和言干本来想一起去,他家里和言落月一起拦下了。
言落月:“好好上学啊,哥哥。最近一定要多在先生眼前刷刷好感。”
毕竟升到了元字班,离拿毕业推荐信不远了。
言雨本想辞去孵化房的职务,陪言落月走这一遭,也言落月婉言谢绝。
为了顺利出行,言落月拉来了个得力的帮手。
第一个是离谱的鹤族弟弟史官——凌霜魂。
是的,凌霜魂想要为这场百炼会记史。所以,他好能跟言落月作伴同行。
虽然凌霜魂的写作内容有点憨憨,但他的心地还是善良的。
言落月跟这鹤族兄弟混了个面熟后,偶然提起一次百炼会的事。
没等言落月多说,凌霜魂先问她莫非要只身上路,又问她如果不介意的,自己可以带她一起。
直到后来相熟以后,言落月才知道,凌霜魂其人,其实只比自己个四五岁。
即使在以“崽子都撒手没”闻名的妖族里,也不是一个可以自立的年纪。
但鸟族从出生起自带飞行优势。所以,凌霜魂这年来东奔西跑走的地方,比言落月多出三十倍不止。
言落月:羡慕!
第二个帮手,是江汀白了。
听闻言落月要前往百炼会的消息,江汀白特意为言落月准备了三道剑符防身。
剑意由江汀白自行出产、承载剑意的纸张由学堂公走账、至于将剑意铭刻成符文的优秀符师,则由董先生友情客串。
三张一分钱不花的剑符,是这样制造出来。
真诚、强、又贫穷。
这,是来自剑修的关怀。
“……”
言落月捏着三张剑符,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感动流泪,还是努力憋住别笑出声来。
不,江先生她的关照,倒是侧面提醒了言落月的另一处短板。
“先生。”言落月请教道,“您看,是不是缺乏一攻击手段?”
听完言落月的困『惑』,江汀白仔细想了想。
“据所知,无论修炼什么法诀,龟族都少有妖长于攻击,这和你天生的特『性』有关。龟族和佛门一样,往往更擅长防御,不喜欢争锋,所以常有乌龟与佛法结缘的传说故事。”
一提到佛家,言落月脑海出现的第一个画面,是“哒哒哒哒”的沈净玄。
从这个角度看,佛门明明比龟族能打啊!
江汀白含蓄地表示:“净玄小师父……即使以阅人多年的经验来看,她也是比较例的佛门法师。而且,佛门功法一向不传人。”
他认真征询言落月的意见:“想效法净玄小师父的,你未来是有剃度的打算吗?”
言落月连连摇头。
“那只好在其他方面予以补足了。”
江汀白沉『吟』道:“你有没有想再修一门其他本领,譬如说……阵法?”
“依看来,某杀伤力强的阵法,和龟族非常互补。”
阵法吗?
说起这个题,言落月第一时想起那张残片地图。
她没有深入了解阵法知识。
不既然江先生如建议,必然有他的道理。
言落月想了想,爽快地点点头:“您都这样说了,那找个机会入门试试吧。”
江汀白含笑点头,温和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依你的聪明伶俐,学什么都不会太差。”
“了,先生。”言落月又想起一件事来,“等从百炼会回来,应该已经升到元字班了吧。到时候,的荐书,能请先生来为写吗?”
“你的荐书……”
一旦触碰到这个题,江汀白的目光忽然放远了一瞬。
江先生眼飞快划一丝笑意。
那抹神采映在琥珀『色』的瞳仁里,像是一个顽童刚刚调皮又轻盈地『荡』一根松枝。
“你的荐书,已有七分打算。如果你能学好阵法,这把握增到九分。”
江汀白不紧不慢地说着,如预料一样,看着言落月双眼慢慢睁。
他愉快地补充道:“如果这次百炼会进行得顺利,可能有十分把握了。”
毕竟,信件他已经寄出,现在应该到了那个人手里了吧。
如果不是限于自身情况、言落月又志不在剑修,江汀白愿意收下言落月做自己的徒弟。
不综合看来,现在的这种选择反倒更好。
而且从结果上看,也差不太多。
江汀白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倾身把一个扎的草编挂在言落月脖子上。
“千面魔和赤羽城的事,已经听说了。炼器师‘言必信’在事上立下功,也已经知晓了。”
“你小小年纪,是该保护的时候,却不知为,总和这魔物扯上关系……唉,这个小东西,给你戴着辟邪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说辞,言落月下意识拿起胸前的草编看了看。
好,这次终于不是钟馗了,而且也不是钟馗的妹妹。
这一次,江汀白在言落月胸前挂了一个没长屁/眼的长颈鹿。
言落月:“……”
她精准抓捕了关键词汇“辟邪”,又锁定了草编的突出特征。
言落月试探『性』地问道:“这次的工艺品……还是貔貅吗?”
这都多久了,江先生依旧没学会编这个东西吗?
她看都要看会了啊!
江汀白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你既然这样问,莫非是又编砸了吗?”
言落月:“……”
自信点,先生,不要用疑问句,再去掉“莫非”个字。
但上江汀白受伤的眼神,言落月实在不好意思如直接。
她想了想,委婉地说道:“那个,先生……您知道吗,从前有个人叫爱斯坦,给您讲一个爱斯坦和板凳的故事吧……”
江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