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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半路上水土不服,小病了一场,就耽误了几日的行程,否则早该到了。实在是不巧得很!”
其实,就算秦平的使者能早几日到,他本人也不可能赶来江宁送关蓉娘最后一程,事情原也没什么差别。秦含真没再说这个,只问祖父祖母:“父亲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又送了什么年礼来?”
秦平在广州安顿下来已经有几个月了。他是十月初派人北上送年礼的,因是才到任不久,也没染上京城里勋贵人家公子哥儿的富贵作派,所以送来的年礼都还挺朴实,就是一些特产,诸如衣料、香料、药材什么的,倒是有两方端砚,算是其中最贵重的物事了。据他说,这两方砚台,一方是他在铺子里挑选的,一方是别人送他的礼。他觉得两方端砚都是极好的,留给自己用太过糟蹋了,便送回来孝敬父亲。
他在广州这几个月,倒也事事安好。公事上很快就上手了,同僚都能相处融洽——事实上,他顶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下来,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来积累资历的,并不会久留,背后又有两家侯府做靠山,傻子才去寻他的麻烦。广州那地方的官员,未必个个身世显赫,但都懂得拿捏分寸,自然个个都会与他交好,结一个善缘。有了这一层缘故,秦平本人也是在军中历练过多年的,手上亦有真本事,没费太多力气,就把手下的兵给收服了。如此他诸事顺利,这个官自然做得称心,并没有什么烦恼之处,还学会了不少为官之道呢。
秦柏见到长子仕途顺利,心里也为他高兴,才看完秦平的信,就已经提笔写起了回信,叮嘱了许多话。再看秦平送来的两方端砚,还有那几匣子香料、药材,当中亦有价值不菲之物,他便在信里再教导长子,为官要清廉,不要贪不该拿的东西。侯府富贵已极,家中产业也多,完全没必要违反朝廷法令。皇帝对长子恩宠有加,长子就要忠于皇帝与朝廷,不能辜负了皇帝的信任,云云……
牛氏小声对孙女儿吐嘈:“你瞧你祖父,明明心里高兴得很,写信给你爹的时候,就是非得要训儿子几句,生怕你爹少听他几句训,就会行差踏错似的。我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么?他才不是这种人!你祖父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了!”
秦含真干笑几声,只去摆弄那两方端砚。其中有一方端砚明显比另一方要小,呈不规则的椭圆形,上头刻着精致的花鸟图案,瞧着似乎是闺阁中用的东西。她心里猜想,这该不会是父亲特地给她弄来的吧?反正这两方砚台,如果不是拿出去送人,也只有祖父和她会使了。谦哥儿年纪还小呢,至于赵陌,他自有好的砚台。
不一会儿,秦柏果然跟她说:“那花鸟砚是你父亲给你备下的,你小心拿回去吧,好好保管,好好学画练字,不要辜负了这一方好砚。”
秦含真连忙应下了,手里捧起装砚台的小锦盒,心中有些雀跃。
牛氏又拣出了一个匣子,看了看手中的年礼清单:“这个好象是平哥特地给少英准备的。他也是有心了,听说少英得了金陵的官缺,也没落下给他的年礼。”她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只匣子,但上头是挂着锁的,“也不知道里头放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师兄弟俩还玩这等把戏,瞒着我们什么秘密呢?”
秦含真目光一虚,干笑着说:“明儿我带人把这个匣子给表舅送去吧?如果祖母想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到时候问表舅就行了。”
秦柏从书桌后头抬起头说:“你父亲还问起你表舅是否已经顺利上任了,干得如何呢,又问起了你表舅的终身大事。你明儿见了你表舅,记得提一提。他也别太任性了,到了这个年纪,该办的事就得办起来,拖下去也是无益。”
秦含真再次干笑。
秦平其实真的挺关心吴少英的,不但催促父母为吴少英操办婚事,还提到自己真正放了外任官,才学会了许多官场上不为人知的规则。他有外戚背景,又是御前侍卫出身,等闲人不会与他为难,因此上任几个月以来,做官还算做得顺利。但吴少英是寒门出身,还是由八品开始自己的仕途,难免会叫人轻视,遇到许多困难。若有哪个上司存心不良,拿他做个筏子,他的前程随时都会受到影响。秦平担心吴少英应付不来,便求父亲帮忙,替吴少英物色一两名可靠的好师爷,给吴少英为幕。对于后者这样的文官而言,一个可靠又能干的幕僚,便是官场新丁最好的帮手,能免去许多麻烦呢。
秦柏看着长子的信,忽然觉得自己为吴少英做的打算,似乎还真有些考虑不够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