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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楠木厅”,面积不算太大,但梁、柱、隔断,全用楠木,十分贵重。
这是孚王“分府”的时候,做哥哥的恭王,送给他的礼物。
“楠木厅”里,主客加在一起,拢共一十五位。
亲王六位——庄亲王奕仁、怡亲王载敦、郑亲王承志、礼亲王世铎、豫亲王本格、睿亲王仁寿。
郡王四位——钟郡王奕诒、克勤郡王晋祺、顺承郡王庆恩、惠郡王奕详。
最后边儿这一位,身份有点儿意思:奕详母瓜尔佳氏的父亲,名叫桂良——对,就是恭王的岳丈。
奕详和恭王是堂兄弟,可是,他的母亲,却是恭王的大姨子,这个“伦序”,嘿嘿,有点儿意思吧?
郡王衔贝勒一位——隐志郡王奕纬的嗣子载治,他是宗人府右宗人,兼“管理宗人府银库”,是睿王的下属。
贝子一位——奕详的胞弟奕谟,即“心泉贝子”。
还有两位内务府大臣——宝鋆、明善。
最后一位,自然就是主人孚王了。
咸安宫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了最大的新闻,没有一个人不意外,也没有一个人不感兴趣的,“茶叙”之时,睿王自然成为焦点,一班亲贵,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睿王亦有心为“两头儿占理儿”先做一点些渲染铺垫,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细细的说了。
“这两个孩子,”庄王叹着气说道,“都太出格了!幸好没出人命,不然的话——唉!侥天之幸,侥天之幸啊!”
说着,连连摇头。
“明太太也难得——真正是个明白事理的!”宝鋆说道,“换一个做娘的,不定怎么推三阻四,叫睿亲王作难呢!”
睿王点头,“这倒是真的,我上门儿的时候,人是已经捆起来了,就跪在那儿候着了——换一个做娘的,嘿,我这个饥荒,怕是有的打了!”
“我看,”礼亲王世铎说道,“根子还是在肃顺那俩儿子那儿!如果他们俩不在宗学——至少,不在咸安宫宗学——不就没有这个事儿了?”
顿一顿,“唉!辅政王许他们哥儿俩重回宗学,是太过好心了!你们看,现在,麻烦惹到自己身上来了!这不是……好心没好报?反正,唉,真正是不划算!不划算!”
说着,亦如庄王一般,连连摇头。
“辅政王也难!”宝鋆说道,“请王爷想一想当时的情形——顾问委员会的大门口,上百双的眼睛盯着,征善那个娘——哦,不对,应该是承善的娘——旺察氏,就那么直挺挺的往阶前一跪——”
顿了顿,“实话实说,若换了我,也不能不答应她的请求——实在抹不下这张脸啊!”
世铎“啧啧”了两声,“这个女人,还真是——”
顿了顿,“还真是个角色!”
“逸轩确实是难!”庄王说道,“我想,若换一个同肃顺没有什么恩怨的人,说不定,倒可以将旺察氏的请求,轻轻推掉;可是,偏偏肃顺是逸轩亲手拿下的!如果不答应旺察氏的要求,倒好像……有心跟她们母子过不去似的?”
“二叔这话说得在理儿!”睿王马上接口,“拿肃顺,我也有一份儿,辅政王的难处,我是感同身受的!”
孚王开口了,“我以为,各位说的,不尽其然——奉恩基金的‘恩俸’,是旺察氏的要求;可是,征善、承善重返宗学,却不是旺察氏的要求——能够拿‘恩俸’,她其实已经得餍所求了!”
微微一顿,“征善、承善重返宗学,那是‘上头’的恩出格外!对于旺察氏,是不折不扣的喜出意外!”
大伙儿仔细一想,咦,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呀!
“老九,”庄王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孚王说道,“辅政王不计前嫌,非但许肃顺遗属领‘恩俸’度日,更许征善、承善兄弟重回宗学,绝不是因为什么抹不开脸面——做如是看,未免太小觑了辅政王的深谋远虑了!”
顿一顿,“若只是为了抹不开脸面什么的,许肃顺遗属领‘恩俸’度日就足够了,不必多此一举,叫征善、承善重回宗学——即便重回宗学,入右翼宗学就好了,又何必入咸安宫宗学呢?”
八旗左翼四旗为镶黄、正白、镶白、正蓝,右翼四旗为正黄、正红、镶红、镶蓝,肃顺是镶蓝旗的,属右翼四旗。
大伙儿相互以目:咦,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呀?
钟王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异,也带着一丝讥嘲——他是孚王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对孚王说话,无须客气:
“这番高论,倒叫人刮目相看了!那请你说一说,辅政王此举的‘深谋远虑’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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