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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凡摇摇头。
虽察觉到少女的方位,可终究没有再度追过去。
对方既不愿相见,他便也不强求了,索性盘膝于少女的心神世界中,自行感悟起来。
见宁凡不再追赶自己,少女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感到了…遗憾。
少女的身影,化作一片片雪花,归入这片心神世界。
一片片雪花,落在宁凡长发之上,落在肩头,落在掌心,于掌中消融。
如那名少女,从宁凡的全世界路过。
少女没有再度现身。
可宁凡却从此地每一片雪花之中,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与她的刻意疏离。
“真是…遗憾。”宁凡叹了口气。
他并不知自己到底在遗憾什么。
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在一瞬间放空,空的让人孤独,让人寂寞。
他盘膝于雪中,仿佛一瞬间便过了一千世那般长久。
他恍惚间,回神,才发现这片心神世界的季节,已不再是隆冬,而是成了…苏春。
万物开始复苏,草木开始生长。
一只蚂蚁钻出泥土,从宁凡脚边爬过,如此熟悉,如此陌生,待宁凡伸出去触时,如冰雪消融般,化作点点光芒消散。
“就连此地一只蚂蚁,也不愿让我接触么…”
宁凡站起身,在春山的山路上漫无目的前行。
山路的尽头,是海。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可随着宁凡的接近,公海龟似有所觉,发出了惊惧般的惨叫,一泄如注,草草了事,并旋即逃入到了海中。
直气的母海龟叫骂不止。
“那只公海龟,长得真丑,丑的和乌老八都有得一比了…”宁凡莫名道。
沿着海岸,继续漫无目的行走。
忽然间,前方出现了鹬蚌相争的一幕。
待走近时,才发现并不是鹬和蚌在打架,而是一只鹤,在和蚌缠斗。
察觉到宁凡接近,那鹤顿时有了片刻失神,匆匆撇下大蚌,远远飞走。
宁凡望着鹤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待回神时,就连大蚌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继续前行。
宁凡来到了海岸的尽头,在这里,一只野猪正和一只野狗缠斗。
宁凡没有理会此事,选择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进。
前方又是一座山。
山坡上,停靠着一辆损坏的牛车。
牛车之上,放着一个陈旧的酒葫芦。
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牛车、这酒葫芦,可宁凡却怪异的、极为熟练的,一跃上了牛车,并解下了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水入喉,如天圆,如地方,如无尽大道从口中流过。
“味道…很不错呢…”宁凡赞了一句。
蓦然间,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进入逢魔碑的一缕心神,终于到了极限,开始从碑中抽离。
心神归体!
画面回到星纪宫,回到小北极山,回到雪谷。
宁凡的本体,仍在雪谷,可此刻,他并没有站在逢魔碑跟前,手掌,亦没有按在逢魔碑之上。
手中的触感,并不是逢魔碑的纹理与冰凉。
而是…
柔软。
嗯?
这是…
当宁凡彻底回神,眼前的一幕,令他无比错愕。
在他心神进入逢魔碑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此刻的他,并没有站在逢魔碑跟前,而是趴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身上,
“呜呜呜呜呜呜…”酒小酒好想哭!
她想不通,正在悟道的宁凡,为何会突然压住她,
她想质问宁凡是不是故意轻薄她,可,她没法开口问,因为她的口被封住了。
口对口封住的那种。
一旁,是惊得目瞪口呆的众星魔观众。
以及,同样面色带着一丝异样的,辛夷女?
“前辈,我知道你刚刚处在悟道之中,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心之举,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介意。”辛夷女淡然安慰道。
…
在众人的告知下,宁凡终于知道刚刚发生了何事。
当他心神进入逢魔碑时,苍星子等人领着辛夷女、酒小酒来到此地,来观摩宁凡悟道。
起初,宁凡悟道还算安生,身体如雕像矗立,并未有任何移动。
可不一会儿,宁凡的身体开始漫无目的走动了,在小北极山上走来走去,似无序似有序地行进。
众人自是不敢吵醒四处乱走的宁凡,只默默跟着宁凡前进,暗中观摩。
再之后,宁凡忽然一跃,跳到辛夷女身上,将之压倒在地——动作粗鲁地宛如跳上一辆牛车。
好在宁凡的动作虽然粗鲁,并未对辛夷女做出进一步出格的行动。
反倒是一旁的酒小酒遭了秧。
宁凡压倒辛夷女后,酒小酒大急,想要拉开宁凡,救出敬爱的辛夷女前辈,却反倒被宁凡一把推倒,取而代之。
上下其手,
气得酒小酒想要大骂宁凡耍流氓。
却又旋即被口对口封了口,
“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宁凡不知该如何解释其中的误会。
酒小酒气得浑身发抖,偏又人怂胆小,此刻宁凡明明清醒过来,没有再封她的口,她却冷静了下来,不敢过于责怪宁凡的无礼。
只故作大肚道,“前辈乃是无心之举,小女子毫不在意。”
实则内心已然认定,宁凡如此这般行为,绝对是故意对她进行的羞辱、报复!
算了算了,不气不气!气也打不过!气死自己才是血亏!好女子不与魔头斗!总之如此一来,因果应该算是扯平了吧!这家伙都对我这样那样了,我就算不给他酿酒赔罪,也不算亏欠他什么了!
可还是好气啊啊啊啊!
“对了,听辛夷仙子刚刚所言,你特意来星纪宫,是为了酿酒送我?”宁凡语带歉意。
他并非存心轻薄,虽说不太喜欢酒小酒此人,到底是做了无礼之事,又顾忌酒小酒和鱼主之间的关系,心中的歉意更多了几分,实在是不想因为此女伤了和鱼主的情义。
他本就不打算收酒小酒任何赔罪之礼,而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更不可能收礼了。如此一问,其实是想拒绝此事,以免对方继续为酿酒之事操劳。
“!!!”
可酒小酒惊了。
可酒小酒误会了。
酒小酒只道宁凡此番提问,是想当场索要她所酿的美酒,所以,她很震惊啊。
心道你宁大前辈都对我这样那样了,居然还不打算勾销之前的因果!这样还不够么!还不能让你满意么!还打算让我给你酿?酒?赔?罪?
这样好么?
这样不好!
我酒小酒就是被你打死,死路边,也绝不再给你酿!酒!
于是,她想勇敢的回绝宁凡的无耻要求。
可话到嘴边,居然成了“给前辈酿酒,我很乐意,请前辈务必不要拒绝”。
没办法啊!
宁凡此刻正一脸歉意(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里发毛,她实在不敢当面说出任何有可能触怒对方的话。
她,太怂了!
太有被害妄想症了!
这是绝症,没治!
…
最终,在宁凡的帮助下,酒小酒轻而易举,从星纪宫搜集到大把的天道紫气,用于酿酒。
她内心在疯狂拒绝,不想给宁凡酿酒赔罪,身体却很狗腿,张口闭口都是“请前辈务必收下我的歉意”。
为毛啊!
为毛是我给他道歉啊!
为毛不是他对着我的这里那里道歉啊!
酒小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之中,失魂落魄离开了星纪宫。
和她一同离去的,是同行的辛夷女前辈。
“刚刚,多谢你‘舍身’相救…”辛夷女谢道。
谢的,是宁凡压住她时,酒小酒不顾安危、扑上来以身相代的事情。
真的很勇敢啊。
很难想象这么怂包的小姑娘,会有如此勇敢的一面呢。
“啊,不客气不客气,前辈千万不要在意此事。能够帮助前辈,是晚辈的荣幸。只要前辈幸免于难,晚辈的牺牲便有价值。”酒小酒自我安慰道。
“但其实,你刚刚不救我,或许更好,可惜了…”辛夷女略感遗憾道。
鬼知道她在遗憾什么!可惜什么!
莫非是可惜没能一鼓作气以身相许回报恩公?
若是如此,我的牺牲岂非毫无意义!
酒小酒心塞到不能呼吸。
“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作为报答,我会陪你一同酿酒,需动用法力之处,尽可驱使于我,以此为谢。”辛夷女谢道。
“…”不,你真的不必陪我!你陪在我身边,不方便我在酒里给宁凡下毒啊。
算了,反正我也没勇气下毒。
我还是当一个快乐的怂包好了。
“那就多谢前辈相助了。”酒小酒礼貌道。
“嗯,就一般普遍性而言,这仍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呢。”辛夷女微微一笑。
于是酒小酒心知,自己八成又要被当工具人了,呜呼哀哉。
…
随着酒小酒和辛夷女离去,小北极山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星魔们自不敢和聒噪的酒小酒一样,不停吵闹,只敢在一旁静静观看。
神丸小球在雪谷上空环绕,始终都在为宁凡护法。
“虽说还没弄清多闻无双让我进入逢魔碑的目的…”
“要再一次进入逢魔碑么?”
宁凡目光一闪,心意已决。
他决定再一次心神进入逢魔碑,一探究竟。
不过这一次他对众星魔多了一道命令。
不许旁人在此围观了。
万一再有谁在他悟道之时,被他如此这般…
“只是细细想来,我在逢魔少女心神所见,与外界发生之事,隐隐有某种相合之理,这是为何…”
“那种玄妙感觉,就仿佛…我从前一度追求,却始终无法成功的某事。”
睁眼!
细细想来,心神进入逢魔碑的时候,所见所闻,竟有种如梦初醒之感,就仿佛在那里所见,才是真正的睁开双眼,才是真实;此刻的悟道、轻薄、种种经历,其实才是梦境。
很奇怪、很玄妙的感觉呢。
“莫非这便是多闻无双指引此事的原因…”
宁凡心生猜测,却无法得到印证。
驱走了众星魔之后,终是轻吸一口气,手掌按在逢魔碑上。
“心神…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