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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了。至于厦门海大捷,算了,也许塘沽港大捷的可能性更高……
从李定国那里得到了详实的斩获数据后,陈凯毫不避讳的从郑成功的书信中翻到了那封记录着江山大捷的具体斩获数据和名单的信函。随后,更是就着这两场大捷的斩获在稿纸上细细的计算了起来。
“江山大捷和磨盘山大捷这前后两战下来,鞑子各旗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宁宇,你看,这其中汉军旗在磨盘山损失了来自于两黄旗和两红旗的四十五个牛录,在江山则有镶黄旗和两蓝旗的二十四个牛录被打残。按照鞑子的八旗制度,这些牛录需要重新补充旗丁,再算上重新形成战斗力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六十九个牛录至少十年之内是很难再动用了。”
八旗制度,牛录损伤不大,完全可以通过每年冬春之交由新长成的旗丁尽行补充,这也是入关之后八旗军绝大多数的大规模出征起始时间大多是在冬春之交的原因所在。例外也不是没有,比如永历六年西营系明军掀起的大反攻浪潮,尼堪就是在七月份仓促的从北京启程的,便打乱了清廷的牛录补充计划。
另外,歼灭和打残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而造成这样分别的原因也还是在于磨盘山大捷是伏击战,而江山大捷则是正面野战,清军的战马比较多,打不过就可以跑路,对于明军而言就很难将战果最大化了。
“六十九个牛录,六十九个牛录……”默念着这个数字,李定国继而向陈凯问道:“鞑子的汉军旗一共有多少个牛录?”
“六百个。”
“这么多!”
这个数字直听得李定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次大捷啊,汉军旗的损失竟然只有十分之一而已,这实在太夸张了吧。
见得如此,陈凯却是突然笑道:“宁宇啊,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啊?”
他似乎表现得确实是有些激动了,可换做是谁对此不会如此惊诧。所幸,陈凯也没有钓着他的胃口的心思,便解释道:“鞑子的汉军旗和满洲、蒙古八旗不同,其中有三百个牛录是没有或是只有少量人口的。这些牛录全是入关后建立的,目的是用来安置那些投降的中高级军官,但又不能将这些叛将的部下全都编入旗籍,以免汉军旗的实力压过满洲八旗,就只能搞出一些空头牛录出来。”
“三百个……”
三百个也不少了,他们这两场大捷下来也就打掉了五分之一而已。但是,这笔账并不是这么算的:“鞑子为了控制各地,便建立了驻防八旗制度。比如江南江宁左翼四旗、陕西西安右翼四旗、浙江杭州驻防八旗、江西南昌驻防八旗、山西太原驻防两蓝旗、山东德州驻防两黄旗、江南江宁驻防汉军和陕西汉中驻防汉军。另外在辽东的盛京也就是沈阳,以及更远的宁古塔还有驻防八旗的军队。这些还只是驻防在外的八旗兵,鞑子在北京及北京附近的畿辅之地也安置了大量的八旗军,用以防备蒙古各部。”
“蒙古各部?”
“是的,比如察哈尔部就自持是黄金家族嫡脉传承便始终瞧不起建奴。另外,若是畿辅空虚,漠南各部只怕也未必能按捺住贪欲不杀入边墙劫掠吧。所以,鞑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这些部队的,他们的机动兵力经过这两战下来,已经大打折扣了。”
接下来,陈凯又依次分析了蒙古和满洲八旗在这两战中的损失——前者损失了五十来个牛录,尤其是正红、镶白、镶蓝,也就是作为灭国大军攻入云南的那些蒙古八旗除了留在北京城和驻防各地的少量牛录外,几乎是全军覆没。后者的两蓝旗被郑成功重创、两白旗和两红旗也在磨盘山、施甸长官司等地各自损失了十个左右的牛录。
镶黄旗满洲则最是夸张,如果他没算错的话,两战打下来,这个旗就只剩下在各地驻防的牛录还完好无损,其他的不是全军覆没,就是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如果把同样在两战中严重受创的镶黄旗汉军也算上的话,接下来的日子里估计除非北伐怕是再看不到镶着红边儿的黄旗了。
“不对,镶黄旗蒙古实力犹存,不可不防啊。”
陈凯说得郑重其事,李定国则被这个冷笑话搞得肚子都疼了起来。总而言之,凭八旗的自我愈合能力,镶黄旗的满洲和汉军、镶蓝旗的满洲和蒙古、镶白旗的蒙古、正红旗的蒙古这几个旗没个十年二十年是缓不过来的。正黄旗的汉军,正白旗的满洲,正蓝旗的满洲、蒙古和汉军,镶蓝旗的汉军、正红旗和镶红旗的满洲和汉军,这些部队的部分牛录同样没个十年八年是难以重振旗鼓的。
但是,我大清真的还有那么多年的时间吗?
形势一片大好,八旗军损伤严重,伴随着南方绿营即将耗尽,以及陆陆续续从北方抽调的大批绿营兵被明军歼灭,外加上由此带来的北方各省绿营青黄不接的实际情况,定然会造成清廷对地方控制力的下降,而这也势必会导致地方抗清势力的死灰复燃以及满清财政收入的压力倍增。
当然,清廷也不会轻易放弃江浙那片财赋之地,围绕着南京的争夺,郑成功或许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但在西南战场上,清军已经没有任何挽回局面的可能了,只等着陈凯和李定国将广西的桂林、梧州以及湖广的北部这片最后的巢穴收割掉,就可以杀过长江去了。
“说来,余壮士现下当还在路上奔波。”
李定国是二月底返回的昆明,余佑汉也是在当天启程的。但饶是李定国在云贵两省耽搁了些许时间,也还是赶在了四月中旬攻入湖广,并与陈凯实现了会面。
但余佑汉那边儿却是原路返回,也就是说余佑汉先要一路向东,从昆明穿越半个云南进入广西境内,接下来还要贯穿广西一省,外加上半个广东才能抵达他的出发地,也就是广州。到了广州之后,从总督衙门拿到北上的通关文牒并获知陈凯的具体位置,便要由南向北穿越相当于一个江西的距离才能抵达南昌。而想要见到陈凯,则仍旧需要他由东向西奔袁州府而入湖广,再横向穿越长沙等数个府才能抵达此间。
也就是说,李定国与陈凯是近乎于直线的双向奔赴,而余佑汉则是循着陈凯这半年来的来路绕了整整一个大圈追来,哪怕是前者还要率领大军,并在路上耽搁,而后者则是快马加鞭,双方路程上的巨大差距也完全没办法可比的。
“若非竟成出手,只怕磨盘山一战的结果就会彻底倒过来了。如此深恩厚义,实难相报。竟成日后但有需要帮忙之处,我李定国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李定国便是深深的一礼谢过。陈凯亦是连忙还礼,口上一个劲儿的只说是“为了国事自当如此,且二人相交莫逆”云云。但很快的,他便是话锋一转:“若说需要帮忙的地方,倒也有一处……”
“竟成但说无妨,就算是我力有不逮,也自当全力以赴。”
李定国言辞坦诚,无有半点作伪。倒是陈凯,却顿了一顿,才直言不讳的问道:“我听闻天子曾赐宁宇以黄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闻言,陈凯慨然笑道:“我要的便是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