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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道距川阳道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马快的话五六天,慢的话至多八九天。当然这是骑马的脚程,靠双脚走的话得慢出小半个月去,若水入蜀的支流,在当地称作七水,若水支流较多,割开南北蜀的这条支流是第七条,故称为七水。
穿过川阳道两府,七水的对岸,就是庆安道。庆安道不比川阳道山高路陡,多的是平原和丘陵,与东宁道接壤,若说汴京是极尽风雅繁华,集历朝风流于一城,庆安道就是商贾的天堂,蜀中物产丰富,向来是商人出没最多的地方,而作为蜀中另一块招牌的蜀锦,在大晋乃至周边列国,可谓大名鼎鼎,锦官城也成为丝织行业的执牛耳者,除东南西北四鉴口外,庆安道可谓是商队来往最频繁的地方。
有商队的地方难免有匪盗,而横断南北的玉华山脉,更是匪患最为猖獗的地段之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商队,有匪盗,自然而然也就有有了镖局。
四海镖局的创立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大楚与大晋的朝代接替之战打了数年,最终大楚战败,大晋在一片战后的狼藉中建国,而战火后等来的不是国泰民安,死的人太多,瘟疫横行,农田毁于战火,百姓流离,西域各国趁机袭扰,西北道祸乱一方,朝廷的安抚需要钱粮,但大量的支出,各州道府乃至国库都已经开始不堪重负,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万大军等待粮饷。
大晋天禧年,是最困难的几年,被大楚火器肆虐过的城池只剩残垣断壁,战争结束了,就到了封赏的时候,但此时的国库,已经维持不起数十万大军的粮耗,战争结束之后,这些大军的吃喝成了问题,作为将领,夏侯烈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军队有饭吃,但作为帝王,首先需要保证的,是百姓不被饿死。夏侯烈穷其一生寻找浮屠秘库,除了想要火器之外,也需要秘库内大楚近百年的积蓄来确保这个国家的运转。
困难重重的天禧年,夏侯烈发布了一条裁军令,这条令裁掉近五成的军队,这些在战场上拼杀的老兵没有等来封妻荫子,只得到了微薄的粮饷,放下兵器,脱掉军甲,背着包囊在风卷黄土的春日里踏上回乡的路。
没有一个人反驳,无论留下的还是走的,都没说一句话,脸上带着伤痕和疲惫,沉默的看着昔日的战友渐行渐远,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炝。
夏侯烈下裁军令的时候,满朝文武无不落泪,夏侯烈亦泪流满面,军士卸甲归田,没有荣归故里,所得连个人口粮都不够,这对一个国家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悲哀,夏侯烈在位二十年,兢兢业业,一刻未敢放松,最后因积劳成疾驾崩,这期间,一直在为大晋的繁荣而不断努力。
至夏侯凌继位的时候,状况有所好转,二十年的休养生息,这片土地再次繁荣起来,而那些老兵,多半也已经逝世,他们的后人得到了朝廷迟来多年的补偿,还活着的,重新追功。
回乡的老兵们多半穷困潦倒,多年战场厮杀留下来的暗伤,一旦发作,便是生死两茫茫。有些老兵不堪穷苦,逐渐变成匪盗,从兵到匪的转变,只取决于能填饱肚子的半袋小米。
但也不是所有老兵都落得如此下场,就有部分老兵回到蜀中之后,组建了一个镖队,以护送商人过境赚取银钱为生,商人向来是个很奇怪的行当,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商人的地位非常之高,因为他们拥有普通人没有的商道门路,从而可以获取大部分的有利资源,是各路人马最尊贵的座上宾,但若是没了战事,商人的地位就会低到尘埃里去,文人指责其唯利是图臭不可闻,百姓多嫌其锦衣华服不知艰辛,是个人都可以上去踩一脚,匪盗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劫货物,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对商队大肆劫掠,只要这个名号传出来,不管这匪盗是不是真的劫富济贫,百姓和文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不管那商人如何哭嚎,所有人都会认定他就是为富不仁。
而且,家族中只要有一人从商,其后代一辈子都会被笼罩在商人之子的阴影里,不能进学,不能科考,不能围观,子女只能在下三籍,若要脱籍,则须三代人不从商,三代人之后才可恢复良家子身份,可不从商,哪来银钱生活?
在这些商人过得十分艰辛的时候,只有这支老兵组成的镖队对他们施以援手,愿意护送他们过山,这让商人们十分感激,而各路商人也闻名而来,重金聘请护镖,可以说在商人们眼中,这支镖队是唯一可靠,且不会与匪盗勾结贪图他们钱财的正直之人,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强一百倍。
一个国家的繁荣离不开商人,等到大晋再次繁盛起来的时候,商人的地位又稍有提高,随着东西南北四鉴口的开放,商人行商遍布天下,而在商人中拥有良好信誉的老兵镖队,就成了商人行镖的第一选择,四海镖局在蜀中锦官城落成,几年时间分号遍布全国三十六道,所有同行黯然失色,逐渐变成现在四海镖局一家独大的场面。
四海镖局现任总镖头雷鸣,外号“插翅虎”,神宫境拳法宗师,差不多有十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坐镇总局,据说年纪大了,近年正着力培养独子,准备日后继承他的位置。
官道旁,一座茅草短亭下,零零碎碎的坐着几个行人,深秋近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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