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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周一的早上,医院堵得水泄不通。
好几辆救护车整齐地停在一边,医护人员将担架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正门处围了好几家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医院的保安手拉着手揽着他们。见到此情此景,孟雪诚的第一反应是谁泄露了案子?直到记者和摄影师一路狂奔,和孟雪诚擦肩而过,他才明白主角不是他们。
换作平日,医院肯定会排专人接待他们,可是现在明显腾不出人手,孟雪诚走到前台询问:请问儿童住院部在哪里?
出门直走左转再右转。
孟雪诚眯了眯眼,又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个护士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奋笔疾书,听见孟雪诚的话头也不抬,只是说了句皖桥车祸,然后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示意他们别挡道。
皖桥车祸?
孟雪诚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了这四个字,不出所料,弹出了一大堆突发新闻,分别来自不同的报社和平台。
孟雪诚挑了一家可信度比较高的报社,点进去念道:早上十时零八分,临栖市皖桥连接马湾交界处发生车祸,一辆七人轿车意外着火,发生爆炸……引发连环车祸,轿车里的三人当场死亡……
他收起手机,喟叹道:世事难料。
住院部相对比较清静,孟雪诚向护士出示了工作证,护士检查过后,给他们带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按护士铃,但是建议不要占用太多时间,以免打扰到孩子们的休息。
孟雪诚:明白,谢谢。
苏仰不疾不徐推开房门,房间里放着三张床,三个孩子齐刷刷地盯着他们,苏仰还没走过去,那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已经缩进了被窝里,眼眶瞬间变红,小声哭了起来。
比起有点手忙脚乱的孟雪诚,苏仰明显很适应这种场合,莎莉算是他带大的,而且他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可没少应付小孩。
他没出声打断女孩,反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远处,慢悠悠地拿起一本杂志。
孟雪诚被这绵长而且中气十足的哭声弄得有点心慌,本来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哭成这副样子,是个人也不好受,也就只有苏仰还能不为所动。
苏仰从孟雪诚的眼里看出了他的焦虑,于是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你去买点彩色铅笔和白纸。
孟雪诚没有问他原因,点头就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终于哭累了,一边打嗝一边用被角擦眼泪。
苏仰将杂志放了回去,陡然起身,将椅子调了个头,看向坐在另外一张床上的男孩子。那个男孩显然没有想到苏仰突然会看着自己,他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单。
苏仰温文有礼地开口:我叫苏仰,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顿了顿,眼神涣散了起来,片霎后摇摇头,声线细如蚊音:忘了。
苏仰的视线十分直白坦然,又问了一遍:是忘了,还是没有名字?
男孩重复道:忘了……
苏仰接着问:你今年几岁?什么时候生日?
男孩的小脸皱在一块,嘴里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一双手无助地抱着脑袋。他茫然地看着苏仰,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被单上,浸湿了一小块。
男孩哆嗦地说:我不知道,不知道,忘了……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像是一阵阴风,顺着苏仰的尾椎往上爬,在他后背上化作一阵细薄的汗水。
如无意外,这三个孩子都失忆了。
一个是意外,两个是巧合,那么三个就是必然了。
男孩的表情非常痛苦,苏仰只好先安抚他,并且转移话题,关切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孩摇摇头。
苏仰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优雅地交叠着,右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上,以一种极其放松的语气说道:你们运气很好,土一点说,就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好好珍惜往后日子——至于以前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对你们没有什么影响。
男孩低下头,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指甲。
孟雪诚拿着两盒还没有拆封的彩色铅笔和一叠白纸回来,苏仰把物资分发给三个小孩——每人一张白纸,苏仰再将两盒彩色铅笔匀了一下,保证每人手里都有不同的颜色。
他说:你们想到什么就画什么,如果实在没有想法,就画一间房子,一棵树和一个人。明白了吗?
三个小孩点了点头。
孟雪诚站在苏仰身边,小声问:房树人?这有用吗?
苏仰递给孟雪诚一张白纸:你也去画一张。
孟雪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我也要画?
苏仰正经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有没有用吗?试试不就知道了。
孟雪诚蔫嗒嗒地接过白纸,拿起剩下的彩色铅笔,往桌子边一坐,开始画草稿。
过了半个小时,苏仰叫停了他们,并且把四幅画全收起来。
等他们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护士刚好推门进来,给孩子们送来了饭菜。孟雪诚和苏仰只好先行离开,腾出空间给护士送饭。
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苏仰匆匆看了看这三个孩子的画,全部都是按照着他给的建议,画出了房、树、人。
接着,他又把每一幅画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们不是失忆了,而是被催眠了,所以有一部分记忆是空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