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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想要连夜素都无法征揽的大沉!
“君卿。”她含着他的霜发,口齿朦胧不清,却又那么认真地对他说:“你牵着我,一定不要放手,只要你不离,我也不弃。我们就这么走上去,走到最高的地方,俯览天下。”
……
那一晚,晏君卿无眠。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就算不背叛她,却也不能再助她了……至于她说的不离不弃,那个人,不该是自己,也不可能会是自己。
女帝陛下夜闯相府这件事儿,除了六部御司外,还真没外人知道。
可问题就是,六部御司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看见夜绛洛吊挂在树上时他们是惊呆了,被相爷糊里糊涂骗回家,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对不对——女帝的好色是尽人皆知的,她今晚能爬墙,说不定明晚就直接爬床勾搭晏君卿了!
当然,他们不是怀疑相爷,而是将矛头直指夜绛洛,因为她有不良前科,大牢里现在还管着她的“前科”。当年她能把颜念绑回朝凰宫,差点就“上”了人家,难保现在她不会用同样手法对付相爷。
颜念是他们没提防“大意失荆州”,他们再也输不起晏君卿了!
防火防盗防女帝——他们一定得力保相爷的清白!
第二天早朝,六部御司战战兢兢死盯着晏君卿,从脖子到脚尖,就差没冲上去掀了衣服验明正身,顺便抹眼泪问他,昨晚没被女帝得逞吧,您还是清白的吧,还是雏……呸!还是清君吧?!
这事想想还行,谁敢上去问啊——于是,严肃的朝会上,就见六部御司一会儿瞄一眼晏君卿的脸,一会儿瞄一眼晏君卿的手,那眼神……简直赤·裸·裸(?)火辣辣(?)到了极点。
晏君卿是何等人物,他眼观鼻,鼻观嘴,淡然而然的盯着笏板,倒是罪魁祸首夜绛洛有点坐不住了,丫们当着老子的面,“视奸”老子的男人,完全没把老子放在眼里啊!!
而且,不止如此,他们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夜绛洛的圣旨进行了公然反驳——这都在夜绛洛的意料之中,她本已经做好慢慢说服六部御司的准备……可如今,她勾了勾唇,冷笑道:“六部御司对朕的圣旨,似乎颇为不满啊。”
岂止不满,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南啊,多重要的地方,夜绛洛这个昏君,竟然说送就送了!
失了江南,又逢西北天灾,盛世初显的南晋就要被这个败家昏君给葬送了!
金殿上齐刷刷跪了六部御司并数十位大臣,叩请夜绛洛收回成命。
夜绛洛明亮的眼睛里含着一缕笑,森森幽暗,“倘若朕执意如此,诸位是不是也想和颜念一样,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昏君?”
“臣等不敢!”
颜念已经被关进天牢,谁会傻到去步他的后尘,可他们都是先帝任命的顾命大臣,辅佐新帝本就是他们的职责,身为重臣,就算是死,也不能坐视大好河山毁在夜绛洛手里!
口中说着不敢的六部御司强顶着夜绛洛的压力,苦口婆心地劝她,“陛下,南晋丢不起江南啊!先帝浴血四年才收复南楚,陛下怎能轻易放手,臣等恳求陛下收回旨意。”
“你们只知道先帝收复南楚用了四年,可知道朕要花多少年才能守住南楚。”夜绛洛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六部御司各个都是夜素为自己留下的顾命大臣。夜素聪明一世,连为女儿所选择的人都这般难缠,是该说夜素聪明一世,还是该说夜素糊涂一时。
倘若劝不得的话,就只有……杀之——
“陛下。”杀念刚起,一声幽竹雅韵便响在耳畔。
晏君卿位列百官之首,很是优雅地往前走了一步,隐藏在白玉笏板后,一双狭长凤眸光晕流转,他微微躬身,银丝缎发恍若冰泉在肩头倾落。
夜绛洛扫了一眼晏君卿,薄薄的杀意被敛在眼底最深处,但,并未消失……
“相爷有话要说?”她歪头微笑,笑颜无垢。
晏君卿的绝顶睿智,岂会不知道她的用意,他……是不想让她妄动杀伐之心。
“陛下的旨意,臣以为并无不妥。”
“相爷——”六部御司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向英明的晏君卿竟然会认同夜绛洛鲁莽的行为。
“只是……”晏君卿眼角瞄了眼身后跪成一片的臣子,若有似无地弯起唇角,温声道:“臣觉得,既然沈家平白得了扬州盐阜,总是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哦?”夜绛洛眨眨眼,“相爷的意思是……”
“臣的意思是,沈家开采盐矿,朝廷向沈家征税,沈家开采之后还要贩卖,朝廷继续征税。盐阜利润本就十分惊人,沈家能在百姓手中赚钱,朝廷便在沈家手中赚钱。陛下可设盐官,监控盐价,将盐价维持在合理范围内。如此一来,朝廷可以补足国库空虚的难题,沈家也可以从中获利,百姓免去诸多繁杂……一举三得。”
他话音一落,满朝惊叹。
相对于其他人,夜绛洛则淡定如昔,她早已知道晏君卿有不世之材,任何问题到他手中都不是问题。只要他想,便会如他所说——他将帮她在帝君的道路上,走得无比高远。
问题是……倘若,他不帮她呢……这番惊世才华,若是不能为她所用,她又该把他怎么办才好——
夜绛洛纤唇含笑,眼神纯然看着晏君卿,而晏君卿则以秋水端正的目色回看她。
彼此交缠在一起的视线,试探、深查、猜测、忌惮……如此反复,直到夜绛洛笑眯眯地弯眸:“相爷的办法很得朕心,众位觉得如何?”
“臣等复议!”
“那么,准卿所奏。”夜绛洛缓缓地对他笑,意味深长。
下了早朝,夜绛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朝凰宫,换了衣服后又去了御书房。
她直接踢掉鞋子,懒洋洋地抓着软枕斜躺在龙椅上,手指间衔着一根小豪,飞快转动着。
碧云将今日要批的折子抱上龙案,一本一本的整理,突然,夜绛洛手指一顿,扬声道:“你看我,倘若离了晏君卿,能活吗?”
碧云心里徒然一惊,原本叠起有两尺早的奏本差点被她推倒,她慌乱地扶着,同时问道:“陛下,你想干嘛?”
想干嘛……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早朝,她似乎感觉到了晏君卿的疏离。他说过会帮她,目前也如此的做了,但她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她,似乎会失去晏君卿。
她当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可……假如真的有呢?她要怎么做,才能永远留住晏君卿。高官厚禄?美色佳人?对晏君卿来说,都没有用。晏君卿太清淡,也太端正,他有缜密算计、倾世才华,如果抓不到他的命脉,控制不住他的弱点,那么,终有一天,晏君卿会离开她。
或者……
夜绛洛的小脑袋在软枕里顶来顶去,揉乱了发髻。好半天,她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发丝凌乱,像掉进水沟里刚刚爬出来的小狗一样,“想。”
“?”
碧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红了脸颊的同时,她觉得夜绛洛流氓指数在直线上升!
“算了,想也是白想。”夜绛洛叹气着,头一次感觉到了挫败,“非要朕自动送上门才行吗?”
碧云翻了白眼:陛下您就算送上门,也是被相爷踹回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