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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王,风寡。虽然不想回答,碧云还是一本一眼的说出答案。
“不错,就是风寡。他是前朝皇子,在江南地位极高,又手握重兵……呐,全国人民都知道他要谋·反啊~碧云,你说若你是朕,防他不防?”
“自然是防。”
“怎么防?”
“当然是……是……”碧云脑子里闪出无数个主意,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只能一一推翻。
“对吧对吧~”夜绛洛托腮,笑眯眯地看着碧云:“其实防无可防,风寡手中握有免死金牌和御赐宝剑,杀是杀不得的。可防,也防不住……帝都国库空虚,军权又归于四大世家的虹家,朕能调动的兵马只怕还没有风寡十分之一多。在这种情况下,朕如何防他?”
碧云愣了一下,在夜绛洛无垢的笑眼里,再一次捕捉到了刚刚出现过的厉光。而这一次,没有强盛的杀气,反而是清睿的谋略——
“朕已经无力防备他,只有请人相助。沈家世代经商,虽然富可敌国,但究竟还是一介商贾。不过,她很会选人,竟然选了白若溪为夫,从一届商贾成了皇亲国戚。可这,还远远不够,朕若不帮帮她,她如何能成为风寡之敌呢?”夜绛洛笑得越发开心,她像狐狸,狡黠得令人无法猜透。
碧云迟疑瞬间,涩然问道:“陛下是要以四大世家之手,对抗江陵王,相互制约,牵制彼此,最后……杀之?”
是杀江陵王,还是杀四大世家,亦或者,尽除……
“嘛,杀与不杀,为时过早。”狡猾的狐狸笑得那般天真无邪,“碧云,你也是四大世家之一,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朕会提前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的。”
准备被杀,亦或者,为朕杀人……
看见碧云眼中的惊诧,夜绛洛踢掉绣鞋,整个人蜷缩在龙椅上,勾着一缕青丝放在唇舌间,咬了咬,“朕,真的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啊……”
可她的龙椅旁,怎容得他人酣睡。
碧云心底生出了透心的凉,她想起楚王夜醉壁的话,也许……不做一代名臣,她真的会变成一代罪婢。楚王无法选择,必须站在夜绛洛的身后,而自己——是否,也该早做决定。
“碧云。”夜绛洛轻轻的唤她,“拟好圣旨后,誊写一份。”
“陛下是想……”
“送去天牢。以后,朕的每道圣旨,每个诏令都送到颜念那去。”夜绛洛弯弯的唇儿,笑出了深深的笑纹:“颜念,朕就是要你看看,朕是怎么一步步,直上九霄!”
碧云听到这句话时,猛然抬眸,她盯着夜绛洛那张狐狸般的笑容,却可以清楚感觉到猛虎似的气势,然后,她牵起裙线,俯首跪拜,“奴婢,遵旨。”
……
“对了。”夜绛洛看着整誊写圣谕的碧云,一本正经说:“你欠我二十两,记得还哦。”
嘎嘣嘎嘣——碧云咬碎了牙。
生怕碧云被自己雷的不够彻底,夜绛洛挠了挠头,理直气壮地说:“朕现在很穷,以后等朕有钱了还你嘛。”
呼——碧云发挥有生以来最大的制止力,默念着,弑君是大罪、弑君是大罪……
“要不然……”没有危机意识的夜绛洛继续挠头,小心翼翼道:“朕先给你打个白条?分期行吗?”
啪——碧云手里的进贡小豪,断了。
夜绛洛这个人抽风归抽风,正经起来的样子也确实够吓人的。
但!
请注意!
但,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至少有十一个半时辰抽风,所以她那偶尔的正经在这种落差下,被彻底无视了。
因此,当她趁夜溜出宫,爬上相府后门的院墙时,碧云和夜醉壁都在哀嚎:为什么我会认识这种彪悍的二货皇帝啊啊啊啊!
尤其是夜醉壁,简直是追悔莫及,为什么自己会答应陪夜绛洛这个抽风女纸夜闯相府,你说你一个皇帝,直接穿戴整齐往门口一站,他晏君卿敢不开门么!
“可是阿醉,相爷说了,三天内我都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一朵忧伤的女纸无比忧伤地说。
“那你别出现就好了啊!”
“可是阿醉。”那朵忧伤的女纸继续忧伤着叹息:“他说我不能见他,那我只要偷偷瞄一眼就好了。”
所以……别管你是高高在上的南晋女帝,还是尊贵无双的楚王殿下,亦或者当世的惊才女官,现在都一身黑衣,蹲在相府后门的院墙脚下。
除了跃跃欲试,就差没伸爪子挠墙的夜绛洛,其余两个人都在仰天——无语悔恨到了极点。
“阿醉阿醉,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进得去啊!”夜绛洛兴致勃勃的闪着大眼睛,一墙之隔就是她最爱的相爷了,管他飞天遁地,反正她得想办法进去才行。
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换身衣服,光明正大走进去……夜醉壁放弃和她讲道理,轻叹一声,道:“阿姐,你想进去的可能性,基本为0。”
“0.o为什么!”夜绛洛瞪眼睛,搞搞清楚,她既然来了,怎么可能空手而归,至少要见一眼,就一眼还不行么。
“因为……”夜醉壁再次叹气:“因为据我所知,相府除了正门、后门之外,没有狗洞。”
“……”夜绛洛咬咬牙,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去思索夜醉壁这句话的引申含义。
她扬起脑袋,往四周看了看,寻找进入相府的第二条路。突然,她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碧云和夜醉壁顺着她的视线,往旁边一看,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就要往回跑。
“站住!”夜绛洛瞪眼睛,双手掐腰,样子要有多凶悍,就有多凶悍,简直就是母夜叉,“别说我不仗义,今天要是见不到相爷,朕就罚你们两个……”
视线在夜醉壁和碧云之间转了半天,冷冷一哼:“罚你们两个把御花园所有的牡丹都拔出来卖掉。”
说到牡丹,碧云只能用最温柔的目色,翻了个属于她女官大人特有的白眼:夜绛洛大约是穷疯了,四五月间牡丹华贵,她让人把御花园里几百年留下的绝种拔出来,运到花市上圈钱!
她丢得起这个人,他们丢不起啊。
堂堂楚王殿下,堂堂司墨女官,披头散发,满身污泥,捧着花沿街兜售……噢!只要想想都觉得寒毛直竖。
在丢面子和助纣为虐之间,碧云和夜醉壁都很聪明地选择了后者,原因也很简单,反正跟在夜绛洛身边,丢人已经丢习惯了……
夜绛洛满意地看着缩回来脚步的两个人,指着旁边一颗巨大榕树,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咱们爬树!”
只能说——所谓彪悍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释的。
夜醉壁与碧云,齐齐叹息,今晚他们要是能活着离开,他们发誓,以后会初一十五烧香祈福,让自己这辈子多积德,这样下辈子,才不会遇见夜绛洛!
相府流云居的书房中坐着三个人,皆是身姿秀拔的人中之龙。
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端起茶杯,看着许久杯中碧茶,终究一声长叹,放下了杯盏,“相爷,陛下此举,怕是对江陵王起了防心。”
灯烛晕黄下,晏君卿清雅的眉目犹如勾画,他垂下黑蝶羽翅般的长睫,嗓音清淡:“又何止陛下,在南晋谁不对江陵王紧张戒备呢。”
“紧张戒备?”另一个黑衣人勾了勾薄唇:“她倒是很小心,我还以为她会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
“她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晏君卿看着桌子上的密函,那是她今晚颁下的圣旨内容,一字一句,细细看过去后,他淡淡微笑,“声东击西,到底,她还是容不得皇权受限。”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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