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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碎谁的狗头。
固然说,刘钰真正的嫡系,尤其是那种人身依附绑定关系的嫡系,其实并不多。
但是,实学派中的真正有能力的人,在这件事上,也都是持这种“保守派”的态度。
也即某种程度上的“君子群而不党”的意味。
他们是“帝国的保守派”。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谁坐龙椅支持谁”。
这群“保守派”,并不在意政变,只要别说搞出来那种全面反动、要倒退以至于损害他们利益的事,那么他们不在乎。
你要有本事搞玄武门,就乱三天,这批“帝国的保守派”,毫不在乎。
三天之后,你敢坐椅子,他们就敢去庆贺。
但你若没本事搞玄武门,结果搞出来个靖难什么的。
那对不起。
天下一乱,黄河修不成。
大义在“保守稳定”的这边,谁敢拉队伍,现在支持修黄河、且认可修河乃大义所在的这群实学的帝国保守派,会直接带兵把头给拧下来。
而基本上,大顺这些年、或者说老皇帝为接班而留下的钱袋子和枪杆子,都是这种帝国保守派,而不是太子党。
太子党是为了接班之后逐渐收权的,但在太子逐渐收权之前预留的枪杆子和钱袋子,可没有一个太子党,全是这种保守派。
啥叫大顺此时的保守派?
萧规曹随。
支持对外扩张、支持内外分治、支持暂时不动科举、也支持殖民地官员从实学中选拔。
简言之,支持现状、支持此时的政策和体系。
也即是,二三十年前的激进派。
他们,是大顺这些年改革、对外征战的受益者。
包括说,在这一波从征西域到一战之间,大顺除开国之初外的最大一波封侯风口期里,爬上来的大部分人。
这群人的普遍特点,就是都交了实权,但又在军中有威望。
还有一部分人,蹲在已经退化成养老院的总参谋部枢密院养老。
能打。
能搞经济。
造反,不行。
平事,很行。
当然,你要说新皇帝一上台,屁股还没坐热乎的,就先大戮功臣什么的……他们未必会等死,但问题是新皇帝一般脑子也不至于这么不好使。啥水平啊,你当你一个碗打出来的天下呢?还是跟老皇帝似的人脉手腕都硬啊?
所以,在李欗看来。
既然刘钰用“修黄河”来表态,或者说代替新兴的军功贵族们表了态。
那么,除非就是李欗的亲哥,一上台。
二话不说先杀一波这批风口期封爵的;再宣布自己在湖北的改革尝试太吓人了通通退回去;再宣布养海军太费钱了通通解散;再宣布退伍兵的南大洋分地政策花钱太多船票太贵通通取消……
那么,李欗觉得,若是这般,自己大有机会。
否则的话,大抵是没机会的。
故而,现在刘钰回京,和他来谈对“自由贸易”的看法。
李欗也只能当成是个纯粹的学术问题。
所以,他很自然地避开了大顺国内市场的问题。
而是以海军的身份,谈起来他对“自由贸易”作为世界新礼法、而扩大天下概念的想法。
李欗觉得,大顺使使劲儿,其实能当地球的天子。
以“自由贸易”,取代“周礼藩属”。
各国分工,各司其职,若楚负责苞茅、齐贡献鱼盐。
比之此时,便是顺为天子,它国或产粮食、或产白纸、或挖白银、或做市场、或种甘蔗、或搓棉纱、或为方伯征讨不臣、或为蛮夷而天下共击之。
各司其职,分其礼器。
天子六师,诸侯舰有定额。
自由贸易,而为新礼。
以各国金融商人,为素封之大夫。
违礼法者,天子提军征之,效一战大顺迫英国解散东印度公司、取消茶税和棉布禁止令故事。
违分工者,天子提军征之,效大顺毁灭孟买苏拉特达卡等地织布故事,叫你搓棉纱不准织布,你就搓棉纱不准织布,想要升级则以当地金融买办素封大夫为内应,除之而后快。
李欗是站在海军,或者说站在大顺这个获取商业霸权的工具的角度上谈的。
这种想法,在大西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基本成型。
只不过,显然,这不是刘钰想听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