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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奥笑眯眯道:“公主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你的母亲辛苦把你养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再转头去说她的坏话,这就不对了。”
这话无异于是在嘲笑甘薇儿,甘薇儿暗暗咬紧了贝齿,连带尼奥都恨上了。
“是我狭隘了。”甘薇儿赔了笑脸,云涯却无心和她转圜,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甘薇儿一个人坐在那里,人都走了,剩下她一个人。
握了握拳,她暗暗告诫自己,成败在此一举,绝不能退缩。
起身往二楼走去。
公主的房间在二楼东面,尼奥和劳德房间在二楼西面,虽然在同一层楼,但东面从中间部分就开始封闭,一扇铁门阻隔了所有探寻的目光。
甘薇儿平日甚少来这里,但因为叔叔的关系,连女仆看到她都要诚惶诚恐,其实她很想住进来,这里太漂亮、太奢华了,就像童话里的城堡,让她体验一把做公主的感觉。
劳德的房间门口有保镖守在那里,她接近不了,思来想去,她想到一个好办法。
她先暂时离开这里,先去找东西,反正离药效发作还有一会儿。
“公主殿下,女王请您过去一趟。”
云涯刚回到房间,就听子鱼管家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云涯蹙了蹙眉,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事?”
“我也不知,公主殿下去了就知道了。”子鱼管家笑眯眯的说道。
云涯随他一道离开,小南自然而然的跟在她身后,子鱼管家笑道:“新运来一批柑橘,记得小姐爱吃,你去领回来一些。”
小南看了眼云涯,见云涯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公主请。”子鱼管家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涯瞥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这是一件日式风格的房间,温馨静雅,窗前摆着一张矮塌,上边放置着茶具,两侧摆着榻榻米,窗外雨疏风骤,一室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女子跪坐在那里,手执紫砂茶壶,袅袅茶雾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
听见脚步声,抬眸望来,含笑道:“来了。”
褪去女王的高贵凌厉,此刻的她,满身柔和气息,彷如在家中等待丈夫孩子归来的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云涯嗤之以鼻,这个词语在她身上永远得不到体现。
她走过去,在对面跪坐下来。
“顶尖的碧螺春,尝尝如何?”为她面前的茶杯里注满茶水,女子含笑开口,温柔的声音如春风扑面。
云涯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动那杯茶,清澈的眼底有着洞悉一切的智慧。
“你想用我的身体为你的野心铺路。”
劳德很快就走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云涯早就猜到了。
“你的身体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现在,是你到了回报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女子平静无波的说出这一切。
云涯怒从心起,忽然挥袖将面前的茶杯挥落到地上,“凭什么?”
纪澜衣眉眼未抬,从茶盘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茶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重新注满茶水,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至极。
“就凭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颗棋子?给你利益的天枰增添胜算的砝码?”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吗?为什么还会心痛?
云涯抬手捂住心口,伏在茶几上喘息,“抱歉,我做不到,你杀了我吧。”
“把你面前这杯茶喝了,你就能做到。”那个温柔却残酷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响起,犹如一个魔咒般。
“呵呵……。”云涯悲凉的笑了,抬头看着她。
“妈……。”眼泪如珠串般滑落。
纪澜衣秀丽的眉轻蹙,却也没说什么。
“我……。”求你两个字在喉咙里翻来滚去,却最终被她深深咽了下去,她看着那杯茶水,忽然端起来,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喝,我欠你的,还给你。”
话落仰头灌进了喉咙里。
苦……
她将瓷杯摔了出去,豁然起身,平静的看了她一眼。
“呵……。”冷笑了一声,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她是没有心的,说什么都没用。
头也不回的离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女子喝了口茶,看着窗外风雨潇潇,眉眼染上笑意。
“这就是你的命。”
云涯走出房间,身体一歪,她扶住墙壁,才致使自己没有摔倒。
子鱼管家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以自己的立场没有什么话好说。
心底哀叹一声,孽债啊。
云涯扶着墙,一步步往前走去,眼眶通红,眼底的恨如火焰燃烧。
这就是命吗?
她不服她不服……
看她走的艰难,子鱼管家走过来要搀扶她,被云涯一把推开,眸光血红。
“滚。”
子鱼管家叹了口气,乖顺的后退一步。
“公主,您还是听话吧,跟女王作对,您得不了好的。”
“别叫我公主。”云涯咬牙切齿,多么高贵的称呼,却恶心的她想吐。
因为这是她用身体换来的,太可笑了。
短短几十步路,却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她站在房门前,子鱼管家给她打开门,一门之隔,即将是两个世界。
云涯深吸口气,一步步走了进去。
大门在身后合上。
她瘫软了般靠在门板上,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她从靴子里抽出手术刀,朝准手臂狠狠划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嘴角勾着阴翳却疯癫的笑。
她早已感觉不到疼了,看着鲜红的血沿着白皙的肌肤划下,体内升起一股由衷的快感,冲刷着她的神经。
浴室门忽然打开,腰间围着浴巾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拿着刀子往自己手臂上划的少女,美丽的面容带着血腥而疯狂的戾气,像是艳到极致的妖精,瞬间冲撞着他的感官。
男人愣了愣,这一幕他永远都忘不了。
那样妖艳的、颓废的、邪恶的眼神,永远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一辈子的幸福和噩梦。
反应过来,他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了?”
少女扯了扯嘴角,血滴滴答落在地板上,如一朵开到荼蘼的曼陀罗花,绽放着极致的妖艳。
劳德将她拦腰抱起,她太轻了,一点份量都没有,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心底满是怜惜。
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大床上,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正要给她包扎伤口,少女却忽然伸脚蹬开他,莹白修长的手把玩着小巧的手术刀,媚眼如丝,丝毫不知自己如今是多么的妖艳、又是多么的危险。
“花、我看见好多好多的花,开的美极了。”她笑了起来,刀刃朝准胳膊上另一处完好的地方,狠狠的划了下去。
劳德双眼大睁,以最快的速度扑过来,从她手里夺走手术刀,从窗口扔了出去。
她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委屈的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花。”
劳德不清楚她是怎么了,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的样子、神经有些不正常啊……
“坐着别动,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劳德抓着她的胳膊,刀口深可见骨,下手可真够狠的。
云涯皱起好看的眉头:“好疼啊……。”
“我轻点儿。”劳德瞥了她一眼,发现现在的她像个孩子似得,倒是挺可爱的。
劳德正要拿着棉签给她清理伤口,少女忽然捧起他的脸,笑嘻嘻道:“你长的好像晏哥哥啊……。”
晏哥哥……劳德心口一跳,她口中的晏哥哥应该就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吧。
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云涯忽然一巴掌拍过去,生气的说道:“你不是晏哥哥。”
她的手上没多少力气,打在脸上跟挠痒痒似得,劳德抓着她的手给她清理伤口,“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另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轻轻划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劳德身子猛然僵硬了一下,那指尖拂过的地方轻易激起肌肤一层层的颤栗,一股热气自小腹处升起,他呼吸猛然停顿了一下,骤然抓住她作乱的小手,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哎呀,弄疼我了。”少女柔媚诱惑的声音轻轻响起,落在劳德耳中,瞬间令他血气上涌。
深吸口气,作为男人,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诱惑,可他引以为傲的克制和冷静在这个少女面前,全部化为了无有,脑海里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占有她……
不……
然而行动已经先于理智作出了反应,他翻身把少女压在了身下,她那么瘦弱,仿佛一个瓷器娃娃般,在他高大的身体下,显得那么脆弱,正是这种极致的对比,更是轻易挑起他脑海里那根神经,全身的所有血液都涌到了一处。
少女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如许,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把小白兔拆吃入腹,他为自己感到可耻,可又无法阻止……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瞬间的迷茫,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夹杂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忧伤,此刻的她意识也许是清醒的……他抬手落在她的脸颊上,那细腻而温凉的触感,令他的指尖激动的颤抖起来。
“我会娶你的。”他如是说。
父亲的警告,阴谋的算计,此刻都被他抛诸脑后。
顺应本心,放纵这一次吧!
他缓缓的低头,云涯始终睁大的双眼,眼底飞快的变幻着各种情绪,脑海里闪过晏哥哥的脸,她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猛然推开面前的人,飞快的跳下床,然而刚落地,她的身子便猛然一晃,被劳德卷在了怀里。
劳德喉头滚动了一下,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易碎的娃娃,珍惜而小心翼翼。
云涯忽略身体里的异样,她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了,心底恨死了纪澜衣,晏哥哥我对不起你……
纪云涯,都到这个时候了,说对不起还有用吗?那杯茶是你自己要喝的,你现在又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劳德忽然撇开头去,深深吸了口气,将她放在床上,翻身下床飞快的跑进卫生间,很快云涯听到淋浴的水洒声。
她躺在床上,涣散的双眼看着天花板,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疼,床上到处都是血,清理过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流而下。
她忽然蜷缩起来,紧紧的环抱着自己,忽略喉咙里发出的异样的声音,令她感到可耻。
纪澜衣怕她做不来,所以很贴心的在茶水里下了春药,纪澜衣,你狠……
牙齿将下唇咬出了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睁大着双眼,拼命的克制,却抵挡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
劳德披着浴巾走出来,看了她一眼,忽然往外走,“我让人带你回去。”
心底对Queen不屑,对亲生女儿都能使出这样的手段,这个女人可耻又可怕。
走了两步,劳德忽然停住了脚步,身体里传来的异样感觉令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忽然想到甘薇儿捂住他的酒杯的那只手,冷硬的眉峰紧紧蹙起,眼底骤然划过一抹杀气。
该死……
驰骋战场的兵王也有阴沟里翻了船的时候。
他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大床上的少女,闭了闭眼,一颗心在犹豫和彷徨之间挣扎。
——
“这个人你最了解,所以我认为,还是你亲自去追捕比较稳妥。”
江蜜儿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笑着开口。
男人脸上半边银质面具闪烁着幽冷的光泽,越发映的一双目光幽暗无边,莫测高深,此刻那双目光望过来的瞬间,江蜜儿心神蓦然紧缩了一下,面上却不显,笑吟吟道:“毕竟人是你带出来的,我还有别的事情,暂时走不开,大哥,你就帮我一次不行吗?否则Queen那里怪罪下来,我兜不住啊……。”
“大哥,咱兄妹五人,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你不帮我我还能指望谁呢?我知道你为了公主什么都不管了,可这个组织毕竟是你一手组建起来的,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它毁在我手里吧?”
江蜜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不信这个男人不上钩。
无痕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话落起身就要离去,还是那么的清冷淡然,永远的游离在众人之外。
江蜜儿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大哥,来都来了,陪我吃顿饭再走嘛,公主那里又用不着你担心,我还有点事情要向您请教。”
无痕脚步顿了顿,江蜜儿笑着走过来,拉着他走到桌子前坐下,“大哥,虽然你不爱说话,但我们都知道,你这个人外冷心热,对我们四个最是照顾。”
“要没有你,我们早就死了,倒是二哥和小雪可惜了……。”瞥了眼沉默的男人,江蜜儿试探着问道:“公主害死了二哥和小雪,大哥你整日待在她身边,就没有想过给二哥报仇吗?”
毕竟U可是大哥的孪生弟弟啊,亲弟弟惨死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他不仅不思报仇,还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江蜜儿不知道大哥脑子怎么想的,陷入爱情里的男人果然是没有理智的。
无痕幽冷的目光望来,江蜜儿心口窒了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我说错话了,是她们两个活该,大哥别跟我一般计较。”
话落端起面前的酒杯,“大哥我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无痕瞥了眼面前的酒杯,并没有动。
江蜜儿嘟起嘴角,有些委屈的说道:“难道大哥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吗?”
无痕拿起酒杯,江蜜儿笑道:“我先干为敬。”话落仰头一饮而尽。
无痕瞥了她一眼,将酒杯搁在桌子上,起身就要离去。
江蜜儿心神一缩,难道被他发现什么了?“大哥,”赶紧出声叫住他。
无痕侧眸冷哼一声:“你的手段都是我教的,班门弄斧。”
江蜜儿咬了咬唇,“大哥,我也是不得已……您就听妹妹一句劝吧,乖乖留在这里……。”
无痕眸光越发冷戾,大步往外走。
江蜜儿咬了咬牙:“大哥,你要踏出这个房间一步,就别怪妹妹不留情面了。”
无痕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这时一队人破门而入,将无痕团团包围在中间,个个皆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江蜜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哥,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别怪妹妹……。”
调虎离山之计。
无痕双拳紧握,冷喝一声:“滚。”
几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无一人逃离,摆开了架势。
无痕浑身杀气大绽,提拳如一阵风般迎了上去,这些人虽然各个身手不凡,但在无痕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很快就躺倒一地,这时一支飞针穿透空气以极快的速度射来,无痕原地翻转,飞针夹在他指尖,然而下一针已紧随而至,无痕躲避中还是扎在了他的后腰处。
无痕将针拔出来朝江蜜儿掷去,江蜜儿翻身躲过,银针扎在墙壁上,寸寸深入。
无痕身体歪了歪,他扶着墙壁站稳身体,指着江蜜儿:“你……。”
江蜜儿笑道:“这是最强的麻醉针,沾一点人立马就会晕过去,大哥,那些风风雨雨你就别参与了,好好睡一觉吧。”
无痕摇了摇头,然而眼前一片眩晕,不他不能睡过去,公主一定出事了,他必须要赶过去救她……
迈着艰难的脚步一步步往门口挪去,江蜜儿眼睁睁看着,叹道:“你又是何必呢?就听妹妹一句,放手吧,她是公主,你配不起的。”
“配不配得起……你说了不算。”一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走了两步,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胳膊朝门口伸去,残存的意志支撑着他。
江蜜儿冷声道:“把他带下去吧。”
两个手下爬起来,架起无痕的身体就退了出去。
江蜜儿转身看了眼窗外潇潇风雨,无声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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