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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蒙蒙亮,关衙外就站满了兵将。至辰时两刻,十数亲兵护着李承志骑马而来。
众臣山呼“国公”,李承志拱手回礼,而后齐入议事堂。
这一议,便是整整一日,甚至三餐都是送进衙堂,直至太阳落山才算议罢。
当夜,凡兵户、工户,包括以往予各厂帮工的妇人老弱尽皆接到诏令,命次日一早皆至民部,赶制一应军需。
百姓如此,军队更是调动频繁:即日起,李亮、李丰二部皆撤回大军,只留李永寿率一卫驻守居延湖。
令皇甫让自武威收缩兵力,移驻于张掖。李承志又令其分兵往南,限其一月占领临松(张掖属县,今肃南,与吐谷浑接壤)。
甚至将刚收编不久的镇军也动员了起来,充为民营,往张掖郡城转运粮草。
一时间风声鹤起,就连镇夷城的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又要打仗了!
……
“李承志这是要干什么?”
看到元鸷被抬出别院,又抬上车驾,崔光又惊又疑,“莫不是恼了元鸷,要拿他问罪?”
魏子建摇了摇头:“尚书放心,不至于此!”
不敢说对这位佳婿了如指掌,至少对其秉性也知其一二。魏子建深知,李承志绝非如此愚昧之人。
若是他恼了元鸷,从而心生怨恨,予大败时让他死于乱军之中,岂不是一劳永逸。何至与此时落人口舌?
“那为何如此?”
崔光狐疑道,“你不看元鸷脸色铁青,满面愤然,就如赴死一般?”
“尚书既有疑虑,为何不问一问?”
一语点醒梦中人,崔光恍然大悟:“对啊?”
李承志甚是大度,并未禁他二人自由,崔光一时间竟给忘了。
说干就干,他当即撩起袍襟,急走两步,拦住了车驾。
兵将自是认得崔光,当即靳马,拱手问道:“尚书有何指教?”
“与你无关!”
崔光一挥手,又指着探头予窗外的元鸷:“元都督去往何处?”
似是依旧愤愤不平,元鸷涨红着脸,嘶声回道:“秉尚书,贼酋欲逼元某出头,招降敦煌镇军……”
如此时节,招降敦煌镇军?
魏子建皱了皱眉头:“都督若是不从,拒了就是,想来承志定不会为难予你,为何却是如此模样?”
元鸷恨屋及乌,见李承志都敢直呼“贼酋”,对魏子建自然也没个好脸色:“你说的轻巧?某若不从,至多也就是一死,但敦煌镇军、民近百万,若尽皆枉死予那火炮、天雷之下,元某岂不是千古罪人?”
说罢便冷哼一声,缩回脑袋放下了车帘。
看其如此模样,崔光若有所思,让开了道路。兵将道了一声“得罪”,令兵卒催起马车。
看其走远,魏子建呵呵一声:“道貌岸然,无耻之尤!”
浸淫官场数十载,崔光早都修炼成精了,焉能听不出魏子建的隐意?
元鸷早已生了降意,又哪敢忤逆与李承志?
但又怕落下把柄,日后会被朝廷清算,是以才以近百万镇名做伐,为自己遮丑。
崔光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这元鸷素有忠厚之名,未想竟是贪生怕死之辈?”
“生死间有大恐怖,何人不怕?”
魏子建牙疼般的咧了一下嘴,“就是这既当娼妇,又立牌坊的嘴脸委实让人不耻……”
“从哪里学的怪话,这般难听?”
斥了一句,崔光又狐疑道,“大碛、比干城、居延湖等地大战方罢,大军堪堪撤回,都还不及休整,李承志又要进军敦煌?”
“估计是何处出了变故,不得已如此!”
魏子建话锋一转,“尚书与承志向来亲厚,他待你更是百般礼遇,如师亦友,不如你当面问问他?”
“若他说要与朝廷开战,你让老夫如何自处?是就地自杀,以节殉国,还是归附予他,做个逆臣?”
崔光翻着白眼,“不然你为何不去问?”
魏子建干笑一声:“下官与他虽为翁婿,但添为魏氏一族之长,不到万不得己,这‘附逆’之名,是万万不能背的……”
所以,还不如装聋做哑,虚混度日。
“奸贼!”
崔光恨恨的骂了一句,甩着袖子进了院门,“今日是饮酒,还是做赋,或是对弈?”
魏子建也不恼,乐呵呵的跟在身后:“自然是悉听尊便!”
而话音堪堪落下,又听几声哨响,二人不约而同的驻足,回头。
一骑奔来,至院门前堪堪停住。骑士翻身下马,拱手做揖:“崔尚书,魏少卿,国公有请,请二位至关城一叙?”
自从李承志长子诞下,予关城设宴时见过一面,这是他第二次主动相邀。
难道真如魏子建所料,是何处生变,李承志欲逼二人表态?
伱当老夫是元鸷那种苟且偷生之辈?
崔光脸色一沉:“可知何事?”
“太后与陛下遣姑臧候为使,已到镇衙。是以国公欲请尚书与少卿做陪……”
朝廷遣使,定然是为招抚而来。
不过也真会挑人,竟然是李韶?
“即是饮宴,老夫自当赴约。待更衣沐浴一番,稍后便至!”
撵走了令兵,崔光又捋着胡须,颇有些幸灾乐祸:“上次是因元鸷与罗鉴之故,才使你我前功尽弃,更沦为阶下之囚。
而这一次却是风平浪静,想来朝廷也定是诚意满满,怕是封李承志为王都不一定,不然也不会令李韶为使……我看他再有何话说?”
魏子建却是眉头一皱:“即知朝廷再次招抚,承志却在如此节骨眼上进兵敦煌,可见其心已坚如铁石,难以撼移,定不会如太后与陛下所愿……”
“你当我为何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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