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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话语中带上了几丝寒意:“审一审,仔细甄别,莫要有漏网之鱼:自元晖以下,凡出自绣衣卫,一并斩了。余者严密看押,但也莫要为难,好吃好喝伺候着,郎君我有大用……”
“诺!”
李亮一听便知,不出三五月,郎君就会卷土重来。之所以留着这些官吏的性命,便是出于署理政务,治理地方的考量。
“另外多派斥候,严防死守,待天明后便拔营……”
李亮恭声应着,忙去传令。
不多时,便有数队塘骑往东而去。
而郡城之外的大营,只见毡帐如云,宽广足有十里。
这一次,李亮出兵足两万,有六成皆是甲骑……
……
随着这两年的历练,李亮逾发沉稳,无论见识还是智谋,都不输于李松。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根本不用李承志劳心费力。
他之所以随军东征,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三更时分,后营便已起身。城内城外皆是灯火大作。将至黎明,各营便已做好饭食。草草吃罢,东天已泛起了鱼肚白。
又听一声鼓响,各部便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六千甲骑并四千车兵往东,另有两营押着俘自张掖的郡民并官吏,往镇夷开进。
除此外,河西马场还留有一千,另余一千骑兵并六千后军,随李时坐镇于张掖郡城。
骑兵就讲究一个快字,方一出营,李亮便将大军分为两部。前部为五千甲骑,只带四日口粮,随他与李承志快马急行,计划两日之内赶到武威,趁夜围困姑臧城。
后部多为攻城器具、火器并粮草等,车兵居多,是以走不了这般快,只能尾随而来。
但再慢,三天行进五百里,还是没问题的。
待后部到后,若元晖还是坚守不降,那就只能强攻。
以李亮的估计,根本用不到火器。以姑臧郡城之破败,只轮几轮石炮便能告破。
而自镇夷出兵之后,临泽、山丹、氏池三县并张掖郡城永平皆是如此攻破。不提自身拆损,便是城中守军也无死伤多少,堪称不费吹灰之力。
李亮甚至以为,以元晖贪生怕死的秉性,说不定甲骑方一围城,后部还在半路之时,姑臧城便举城而降了……
……
一旅斥候分为五十塘,一塘十骑,提前一夜便已自州城之北绕往武威。若沿途发现异常,一需一个时辰便能传至百里之后的大军。
但接连两日风平浪静,塘骑一路连个人烟都未见到,便无惊无险的卡死了姑臧通往鄯善、薄骨律、并金城郡的诸条要道。便是守军惊觉有敌来犯,也绝不会有只字片送出凉州。
自出兵之后,这一路行来皆是如此,是以连克四县一郡,元晖连丝风声都未听到……
正值五更三点(约四点半),正值睡梦香甜之时,元晖却做起了噩梦。
他梦到自己被秋后算账,已然被押上了刑台。
正当屠刀落下,身首分离之际,突听一声炸雷,刑台都晃了起来。
这一惊,元晖如鲤鱼翻身般的跳坐起来。待看到窗外月光如水,窗纸被照的惨白之际,他才明白是一场噩梦。
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正待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元晖又惊觉不妥。
床榻真的在晃,有如翻了地龙,而且耳中隐有轰隆之声,仿佛风雷。
再一细听,远处隐隐传来金锣之声,并夹杂着嘶喝。
走水了?
元晖心中狐疑,翻身跳下床榻。正待穿鞋,房门“咚”的被人撞开。
“史君,敌袭!”
好端端的,何敌来袭?
元晖猛的一愣,脸当即就白了:“可是入了城?”
“还不曾,但已将四门围困,所见之处皆是胡骑!”
胡骑?
就如宇文元庆一般,一听胡骑,元晖就想到了吐谷浑。
与之相比,武威城离吐谷浑旧都更近,不见吐谷浑的牧民都已将牛羊放牧到了武威城下。
他悚然一惊,手忙脚乱的提起了靴子:“快,予我披甲!”
待元晖穿戴齐整,奔上城墙,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此时天色已然见亮,恰至落霜之时。
便是已然跑的满头大汗,元晖犹觉凉气直往脖子里钻。
乍一眼望去,城下好似全是胡兵,只觉白茫茫一片。但仔细瞅了两眼,元晖又猛的松了一口气。
他入为右卫将军,且领绣衣统领多年,出则为冀州刺史,州郡多有叛乱,称的上知兵善用,是以比起宇文元庆,他见识强多了。
细一端详,他便知城下敌军看似很多,只因阵形极疏。若算实则,也就千余,至多超不过千五之数。
便是四城皆被围困,来敌至多也就五六千。且胡族极不擅攻城,唯一的手段也就是以缰挂,再合以马力拉墙,除此外再无办法。
兵法云十则围之,城中尚有州兵三千,并有一千自己由京中带来的中军,兵力足四千余。不敢说迫退来敌,但守个一两月绝无问题。
再者南有鄯善,北有灵州,距武威均只是六七百里,只需遣派快马急报,拖不过十日,救兵就能赶来。
再看城下胡贼,只见骑兵,连牛羊都不见一只,又能挺过几日?
刚想到这里,元晖突的一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