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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为我报仇,自然就当仁不让了……
也赖你,非要留‘朕死后,葬毕便除服,勿丧之(守孝)’的遗诏?不过也对,若无你这遗诏,我哪来的胆子敢坐在你墓前饮酒?”
李承志声调即轻且柔,仿佛元恪就坐在他身边。他扬了扬酒囊,又是咕咚咚的灌了好几口。
风好像小了,再听不到狼嚎一般的鬼叫。只闻“沙沙”与“噗嗤”的轻响,应是堂中烛火薰温了庙顶,融了底层的积雪,从庙脊上滑了下来。
“雪又大了啊?”
他轻叹一声,又小口小口的浅啜了起来。
酒很烈,李承志却浑然不觉。双眼深遂如星空,幽然的盯着元恪的墓碑,心中飘出了万千思绪。
庙中寂静无声,偶尔漏进几丝微风,吹斜了烛焰,吹动着幂篱(用于遮风挡雪的纱帽)下的轻纱。
黑纱飘动,几缕银丝随风扬起,拂上了李承志的面门。
“郎君?”
庙内许久无声,李亮心忧,轻轻的唤了一声。
“无碍!”
李承志应着,又举了举酒囊:“到了今日,我都觉的像是做梦:你竟然真的死了?
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历史就此因你而改写,而且这一改,就是永恒?哈哈……厉害啊……是真的厉害,你比秦始皇还牛……
我也不知道历史会怎么走,又会走到哪一步?但既已如此,总不能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吧?所以,就只能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重托了……”
怅然一叹,李承志斜了斜酒囊,往地上淋了一些,又凑到了嘴边:“何况,需要我对得起的人,却有好多好多?”
高高扬起了酒囊,直到涓滴不剩。李承志随手一抛,又长身而起,对着墓碑深深一拜:“所以,就请你安息吧!”
“呜”的一声,停了好久的风竟突的大了起来,好像元恪听到了李承志的话,在回应一般。
“呵呵……你要真泉下有知,怎不降下一道冬雷,劈死元怀那群王八蛋?”
正笑着,李亮轻轻的敲了敲门:“郎君,高侍郎来了,称是受太后之命,召郎君入宫……”
太后?
李承志悠悠一叹,又朝着墓碑拱了拱手:“你婆娘有召,就先走了,等班师得胜,我再来看你……”
说罢又是一揖,不紧不慢的出了祠庙。
庙门一开,酒香四溢。高湛正在庙门外的鼎中插着香,闻了个清清楚楚。
再看李承志双腮绯红,满身酒气,高湛心中五味陈杂。
李承志竟跟死人喝酒,且已喝了个半醉?
可想而知,他的心思有多重?
“太后正与首辅、太尉等人商议出兵之事,故而命我来召你!”
“嗯,那就走吧!”
李承志点点头,向马车走去。
看着那萧索的背影,高湛欲言又止,最终化做了一声长叹。
雪确实大了好多,天地间茫然一色。若非宫城上挂着灯笼,说不定就会迷路。
路上积厚太厚,行至一半,李承志索性弃了车,改为乘马。
便上如此,来时走了一个时辰,归时却翻了一倍都不止。等入皇城,已是酉时,天色都已昏暗了下来,眼看已然近夜。
不是年事已高,就是病入膏肓,耐不得久坐。元澄、元嘉、元英等不可能一直等着李承志,早已散去。昭阳宫中就只有高肇陪着高英。
高湛先去秉报了一声,李承志随后入内。
来不及更衣,李承志穿的还是入山时的便服。不过已解了披风与幂篱。一头长发草草一束,如黑缎覆雪,又如银丝染墨。
一双醉眼迷离,似睁似闭。腮若扑粉,酣态可掬。
似是脚下无根,摆了好几下,李承志才堪堪站稳,长身一揖:“臣见过太后!”
想到高湛复命时之言:李承志在陛下陵前自言自语,且独饮了一个时辰。高英的眼圈“倏”的一红,豆大的泪珠似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你……你这又是何苦?”
李承志微微一笑:“臣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