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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是承认。
顾景琛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他心中，母亲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当年带着他独自生活时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他。
他一直觉得母亲很明事理，直到在跟秦晚结婚以前，他最多觉得母亲已经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了。
但他们之间唯一的矛盾，也不过是她希望他早日结婚，他却一直没有松口。
除此之外，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让他不能接受的问题。
然而当他娶了秦晚以后，才发现母亲的身上竟然有那么多他不能理解无法接受的问题。
她对秦晚外出工作的态度，对秦晚的苛刻，让他几乎不能忍受。
明明她曾经也在外工作过，如今却觉得工作仿佛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甚至想尽办法威逼他让秦晚不要再工作。
那天若不是奶奶出面，他也许会跟母亲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冲突。
然而他更想不到的是，那件事才过去没多久，母亲竟然会到他家里来，甚至对秦晚动手。
他以为她最多说两句，不痛不痒，秦晚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动手的意义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打人。
虽然经常在网络上和电视上看到类似婆媳关系的问题，但顾景琛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和秦晚是不会发生这样的冲突的。
她们都是那么的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如今真的发生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一个是抚养他成人的母亲，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站在哪一边似乎都会伤害到另一边，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对这件事上，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除了陪伴在秦晚身边，然后努力去降低母亲跟秦晚冲突的可能。
他不可能冲回家打沈雅欣一巴掌，甚至没办法对她做什么不敬的事情。
如此，便也不可能理直气壮地安慰秦晚，说他能保护她的一切。
他只能默默地蹲在她的面前，抬眼去追逐她的目光，音调饱含歉意。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又让你受伤了。”
他诚恳地道歉着，不止说着如今的事，也仿佛在说着当年的事。
秦晚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就此道歉，这是沈雅欣做的事，跟他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他似乎总是这样，将与己无关的事情揽在身上，然后一次次地同她说抱歉。
秦晚觉得自己心情很复杂，她之前还觉得跟顾景琛结婚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如今却又不确定了起来。
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在意她的感受。
并且，他对她的心意她也能够有所察觉。
她不知道网络上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也不可能当着顾景琛的面去搜索。
而他正在为了下午沈雅欣打她的那一巴掌而向她道歉。
秦晚咬了咬唇，移开了目光，却怎么也说不出没关系。
她知道沈雅欣打她或许是有原因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原谅别人的暴力相向。
顾景琛也没有想她能原谅，他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歉意。
“下次我妈再来，你就别开门了，要是再见到，她要动手你也不要傻傻受着，她有什么话你也别放在心上，直接离开就好，她要有什么问题，让她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我替你担着。”
顾景琛细细地嘱咐着，生怕秦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再受了什么委屈。
他虽然不能明着反对他妈，也不可能怂恿秦晚跟她对着干，却可以让秦晚避开她。
不能冲突，避之不理总行了吧，由他出面，要打要骂，也由他受着。
秦晚显然没想到顾景琛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几乎是明着维护她了，虽然是教她避让，但秦晚也没想过要跟沈雅欣发生什么冲突。
毕竟对方是长辈，占着这个辈分在，秦晚不善人际，却也知道尊老爱幼。
她不可能对一个长辈不恭敬，避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顾景琛能替她想这么多，也足够算是为她着想了。
毕竟她所有的不恭敬，可能都会成为沈雅欣攻击她的理由，而他说，有什么事情，他担着。
秦晚沉默不语，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总是要走下去的。
秦晚忍不住想到欧阳霖，如果是他，如果嫁给了他。
那他的母亲，会怎样对待她，而他又会如何处理他们的关系？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而秦晚发现，其实自己也并没有那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两人沉默了片刻，顾景琛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吃饭吧，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秦晚也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饿了。
顾景琛忙地去打电话订餐，留秦晚一个人待在客厅里。
他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给沈雅欣打一个电话，他担心今天虽然过去了，但她明天还会再来找秦晚的麻烦。
他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不能说重话，却能让她知道他的心情。
而秦晚也巴不得他离开，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上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顾景琛一走，秦晚立刻拿出了手机。
她打开浏览器，却不知道该搜什么内容。
然而她只是打开了浏览器的首页，就看到下面的搜索热点里一个十分醒目的关键词。
A市人民医院医疗事故。
秦晚心头一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件事不容他想，必然是跟她有关的这一件。
她点进去一看，下面出现了很多的网页，她随意点了一个，便从里面的内容描述里知道，事情的起源地是微博。
秦晚虽然不怎么玩，但也知道微博这东西。
她下载了一个微博，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登陆进去，不用她搜索就看到了热搜榜上的关键词。
这一次，甚至有她的名字。
秦晚。
这两个字显得刺眼又伤人，秦晚点进去一看，密密麻麻的发言出现在她的眼前。
【根本就不配当医生，滚出医院。】
【小三该死，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赶紧去死吧！】
【肯定是靠潜规则上位的，想红去当明星好了，当什么医生，医死人很爽吗？】
一句句刺人的话映入她的眼帘，秦晚脸色一片惨白。
她以为网上的舆论不会太严重，然而她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网上的事态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论事实真相，只一味地指责她、辱骂她。
仿佛她活着就是一个错误，仿佛她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仿佛她必须一死以谢罪。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该回国么？不该去工作么？还是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顾景琛打完电话回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秦晚过于惨白的脸色。
她手上拿着手机，正在上面看着什么，表情显得惶恐而茫然。
顾景琛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秦晚还是自己去网上搜到了关于她的事情的新闻，大概也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那些人怀着莫大的恶意，用最坏的言辞去伤害一个他们根本不认识、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的人。
顾景琛快走几步，伸手夺下了秦晚手中的电话，阻止了她继续自虐般地看下去。
“别看了，这些人的胡言乱语，有什么好看的。”
他一眼看到手机上的屏幕正是微博的界面，他将手机顺手收到自己身上，不让秦晚再有看下去的机会。
秦晚面带悲色，神情仓皇地抬头去看他。
“这世道，为何这么艰难？我堂堂正正，为何却要被千夫所指？”
秦晚心中觉得可悲又可笑，为什么社会越来越进步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和宽容却越来越少。
她分明是想认真做事，好好做人，为何却这么的困难？
每走一步，都会有人有事前来阻拦。
做得任何事情，仿佛都成了错误。
她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顾景琛听出她话音里的失望，看见她眼中几乎熄灭的火光，忍不住将她抱在了怀中。
他试图用自己的怀抱来给予她温暖，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支持和维护。
“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不能因为受挫就放弃希望，何况，还没到最坏呢，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担心，一切交给我。”
顾景琛低声承诺着，秦晚听着他的话，想到他曾经也在她耳边这样说过类似的话语。
过去她一直觉得他不是那么的值得信任，对她也不是真心实意。
如今当年的误会解开，再听到他的话，她顿时有些感慨万分。
他对她是真的，保护她、照顾她、维护她。
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出自真心。
秦晚突然又升起了万千的信心，这是由顾景琛给予她的，莫名的信心。
大概是他的言辞太过笃定，所以秦晚十分放心，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只觉得一切都可以解决。
然而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相互依偎的时候，秦晚的身份，还是被人扒了出来。
事情，变得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