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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过他却是明白,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必然有损他的名声。不得不承认,那小子的这份奏疏太犀利了,简直是一举打在他的七寸上。
严嵩轻轻地点了点头,想起郭朴跟林晧然有些渊缘,却是突然疑惑地询问道:“你们二人难道没有坐下来谈一谈吗?为何要闹到圣上这里?”
郭朴心里暗道:那小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正四品官员,而他是堂堂的吏部尚书,那小子哪怕配跟他坐下来一起商谈。只是到了嘴里,却是显得老实地答道:“我跟他起初倒是见过一二面,事后他亦来找过我,但下官跟吴尚书是同科,为了避嫌,并没有见他!”
“原来如此!”严嵩点了点头,已然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了。
终究而言,郭朴这人性情高傲,只将目光放在了他严嵩和徐阶身上。却不知林晧然同样不好惹,且这四年在广东早就成了气候,而偏偏林晧然这人还深谙官场之道。
如今郭朴既想满足他儿子严世蕃的胃口,却又不打算给广东的一些官员好处,最终惹火了林晧然。亦是如此,林晧然才有今日的雷霆一击,可谓是自做自受。
玉熙宫,灯火通明。
三月的夜晚还透露着丝丝的凉意,只是已经不需要在宫殿四处生起火盆,且还要派人谨防着走火。当下只要在寝室处摆上一个火盆,安排人员进行看守即可。
却不得不承认,还是万寿宫那边住着舒服,无怪乎饱受这座宫殿取暖不便后的嘉靖会对万寿宫重修之事念念不忘。
万寿宫那里修有地道,可以在下面生火,从而将整个宫殿的地面烤暖,而不需要在宫殿内生很多的火盆,这里即麻烦又有安全隐患。
黄锦领着宫人将新的炭盆送来,然后又小心地撤掉旧炭盆。看着圣上依靠在软塌上查阅奏疏,在走出去的时候,却是给一旁的冯保使了一个眼色。
冯保已经十九岁,生得细皮嫩肉,长相有几分秀气,倒是可惜这么一个美男子。不过祸福相依,由于书法出众,今年已经被委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
冯保看着圣上暂时没有支使他的意思,便是轻步退了出去。在门外听从干爹的黄锦认真叮嘱,目送着干爹离开,然后又回到了这里。
而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身穿着蓝色道袍的嘉靖已经翻开了林晧然的奏疏,且将奏疏看到了最后。
“今广东开海能得税银三十余万,可解大明财政之困,为君分忧。若能稳住此势,明年必然还能再创佳绩,使国帑丰盈。”
“然,郭朴蒙受君恩,却不行忠君之事。其主持广东外察事,却奖罚不明,令有功之人不得褒扬。广州、雷州两级衙门一旦人事动荡,广东市舶司提举衙门上下人心惶惶,广东开海格局必受到创伤。”
“微臣再奏,请罢郭朴吏部尚书一职,令广东赏罚有序,任能臣用事,保广东稳定之大局,还朝堂上下以清明。”
……
洋洋洒洒的几百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般,却给嘉靖一口气读了下来。
在读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没有像以往般奏疏束之高阁,而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他对郭朴无疑是极信任的,郭朴这几年一直替他兢兢业业地写青词,早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他对自己的那一份忠心。
郭朴出身于翰林院,一直没有任实职,故而郭朴根本没有什么根基。而这种人担任吏部尚书,无疑能够更会竭力遵循自己的意志办事。
正是如此,他的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在这次外察之中,他会全力支持着郭朴,对弹劾于郭朴的奏疏必定要束之高阁。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严世蕃那边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反倒是他亲点的林文魁率先站出来提出要郭朴下台。
而这位林文魁偏偏并非言之无物,郭朴虽然对他是忠心耿耿,但其能力却一直没有得到印证。
“冯保,你说郭尚书如何?”嘉靖看着冯保从外面进来,却是突然开口询问道。
冯保当即一愣,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说道:“郭尚书对圣上忠心耿耿,其文采斐然,是不可多得的良才!”这是黄锦教他的生存之道,不可轻易得罪于人,在多疑的圣上面前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他适合担任吏部尚书吗?”嘉靖不置可事地点了点头,又是开口询问道。
冯保又是一愣,不明白圣上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规规矩矩地答道:“郭尚书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不明白圣上为何有此一问,但郭朴身上没有严党的铬印,跟徐阶关系说不上亲密,对圣上又忠心,无疑是吏部尚书一个合适的人选。
“顺天府丞林晧然刚刚上疏弹劾郭朴,却要求朕罢免于他!”嘉靖将手上的奏疏丢到桌面上,显得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
冯保顿时一阵语塞,敢情这时应该是添油加醋,而不是为着郭朴那个老匹夫说话。
“罢了,你让人送丹药过来吧!”嘉靖轻叹一口气,抬起手吩咐道。
冯保急忙命令而去,只是心里却难免为着林晧然的仕途感到担忧。
消息一经传出,令到大明官场揪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虽然很多人佩服林晧然的惊人胆魄,不过很多官员都不看好林晧然,认为林晧然这一次是以卵击石之举。
如果真能讲道理的话,那严嵩早就下野了,这些年弹劾严嵩的奏疏足可以将严嵩给淹死,但圣上惩办严分宜了吗?
圣上素来是以宠信程度来进行裁决,林晧然虽然不算差,但自然比不上青词出身的郭朴,此奏疏定然不会动得了郭朴分毫,甚至还会反受其“害”。
实质上,第二天上午,一道圣旨便到了顺天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