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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燧特别想回到自己的老家,那个镇雄府的老家,那里是穷山恶水,那里还有一群的刁民,白水江安抚司,还有天蓬峒这样的地方。
苗民和汉民之间的矛盾,从明初一直持续到了明末。
李燧的老家是山西洪洞,在洪武年间,迁民到了四川镇雄府。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当初因为田亩、水源、山林和迁民斗了无数年的刁民,现如今其实都是大明人了。
虽然还会因为这些再吵起来,打起来,但是李燧中举,在镇雄府做师爷的时候,完全没有如此的窘迫过和迷茫过。
这南衙,花招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的嘴脸,比穷山恶水里的刁民,面目可恶的多,若是有的选,他希望自己可以和柯潜换一换身份,他去陕西行都司抓奸细去。
李燧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温婉的女子,居然并非和他偶遇,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设计好的。
就是为了接近他这个主管畸零女户大案的给事中。
官吏,天壤之别。。
大明的活苏武,被帖木儿王国囚禁了十三年,辗转回到大明,最后的职位还是给事中,因为傅安的出身是吏员。
李燧是官,陛下赐下的应天府推官、挂都察院江苏监察给事中,正七品的大明官员。
李燧的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三日后,天朗气清。
“李推官,赵小姐来了。”李燧的长随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李推官,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既然两位巡抚已经知道了赵小姐的事儿,还是不见的好,避嫌。”
长随,是大明官府雇用的仆役,专门给官员配的秘书,受吏部的管辖,但其雇用之后,支付劳动报酬,都是由官员负责,所以这些长随,是这些官员的人。
长随的耳目众多,大家消息传来传去,互通有无。
李燧猛地坐直了身子说道:“请吧,让锦衣卫的缇骑来拿人便是。”
“是。”长随本来还要劝,听到让缇骑拿人,吓得猛地一哆嗦,他这位官老爷,可真是的是狠心。
镇江赵氏,是赵郡望族,人脉极广。
李燧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他只是这张关系网之中的一个环节罢了,缇骑要办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因为缇骑的背后,是陛下刚刚从京师调派到南衙的三万京军,还有一名佩戴了永乐剑的天子缇骑。
“李郎,你救救我。”赵氏女一入门,就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她提的要求不是他们家,而是她自己。
李燧看着这哭的眼睛红肿的女子,面色发苦的说道:“我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如何能救得了你?”
“你当真此事,我能逃得了干系?”
李燧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现在已经被牵连了,即便是不死,他这次也要脱层皮。
朝里多少人眼巴巴等着他犯错,然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敲响的那个登闻鼓,直接把四川监察御史给送进了诏狱之中。
随着四川戥头案的推进,朝中可是接连三个正四品的大员,锒铛入狱。
四川巡抚、四川总兵官方瑛都被缇骑里里外外查了个遍。
南衙叛乱的时候,方瑛带领四川狼兵赶至荆州和杨俊会师南下,平定了湖广、贵州等地的残余势力。
方瑛被缇骑们里里外外的查了个底朝天。
这就是李燧敲响登闻鼓后的影响,但是李燧从来没后悔过敲响登闻鼓。
他清楚的知道,若非他敲响了登闻鼓,遍布整个四川的民乱,就会如同草原上的大火一样蔓延到整个四川。
他得罪了很多人。
他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弹劾他的奏疏,怕是已经呈到了陛下的案前。
李燧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他看着这个赵氏女说道:“我从穷乡僻壤而来,到了京中,陛下一力保我,我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燧有弱点。
他完全没有料到书中那些才子佳人的佳话,其实背后藏着这么多的龌龊。
“李郎…”赵氏女还要说话,可是缇骑已经进门。
李燧万万没想到天子缇骑,居然带着永乐剑来了。
“李郎,救救我。”赵氏女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希望李燧能够救救她。
李燧往前走了两步,若说有情,他肯见这赵氏女最后一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推官,我有几句话要问你。”天子缇骑拦住了李燧,瓮声瓮气的说道。
天子缇骑很少和外臣说话,时至今日,天子缇骑外出办事,都是带着面甲。
李燧一甩袖子,振声说道:“我乃天子门生,朝廷命官,要问,就把我拿到诏狱问便是!”
大明的文官和缇骑之间的矛盾,比东洋还要广阔。
李宾言在山东的时候,居然和缇骑们混到了一起办案,而且李宾言和缇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这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闻所未闻。
李燧对缇骑这个态度,很符合读书人的身份。
别说天子缇骑一个陛下的鹰犬,就是面对陛下,若是无错,李燧这脊梁骨也是硬的。
“李推官,陛下敕谕。”天子缇骑带着面甲,看不出喜怒哀乐,而是拿出了一封敕谕给了李燧。
李燧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三拜五叩,双手接过了敕谕看了许久,再起身时,却已经是两行热泪。
如同上次,李燧要前往陕西行都司担任检阅边方给事中一般,陛下又保了他一次。
朝中弹劾李燧的奏疏很多,都被陛下留中不发,陛下在敕谕中,多是些申饬的话,当然也有劝勉,让他好好干,不要耽误正事。
“李推官,现在我来问你几句话。”天子缇骑将李燧扶了起来。
这名天子缇骑,不在乎李燧不待见他,他也没有喜怒哀乐,他是为陛下办差。
“第一,在你和赵氏女来往期间,可曾和她谈起过畸零女户案?”天子缇骑拿出了一张状纸,开口问道。
李燧十分确信的说道:“未曾说过一句。”
若是这赵氏女问畸零女户的案子,李燧当然会警惕,可是赵氏女,从来没问过一句。
这才是让李燧放松警惕的地方,他一个穷书生,除了官身一无所有,既然不为他的权责,他自然没有多想。
“第二,赵氏女有没有要问你寻求便利,要过船证、路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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