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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却像没听到一样。
在“谁可以落井下石,谁需要网开一面”这件事情上,大多数婆罗人都是有着共识的,那就像灵能一样无需用语言去讲。
戈帕尔已经完了。
格罗夫还能活得了吗?
就算是天都的小孩子也知道,狼肉吃完了该杀狗了……
……
狼死了。
狗死定了。
萨瓦这个太子和一众功臣们也坐在了火坑上,被烤得坐立不安,屁股发烫。
天都仿佛陷入了没有硝烟的战场,那些只会打仗的大老粗们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不过,真正让盖尔三观尽碎的还不是戈帕尔那凄惨无比的下场。
而是他曾经最最最瞧不起,甚至于憎恶到骨子里的卡巴哈委员的下场。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虽然天都已然变成了一座烧人的火坑,但沸腾的大火暂时还没烧进天都大学的校门。
坐在课堂里的盖尔正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回味着昨晚女学生的滋味儿,却不想被“砰”的一声惊醒,吓得课本都摔到了地上。
所幸这棍棒不是敲到他头上,而是敲在了卡巴哈委员的脑壳上。
自从联合办学以后,这个教育委员既当校长又当教授,在轰炸机的咆哮下风里来雨里去都没倒下过,这回却把鼻血溅在了讲桌上。
卡巴哈委员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怔怔地看了那几个拎着棍棒的小孩子一眼,又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大人。
不过他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捡起了掉在讲桌上的课本。
“同学们,把你们的课本翻到第37页,我们今天讲《L先生》,那是老师的一位故人呕心沥血完成的——”
啪!
那棍棒舞的像风一样,风卷残云般的把他打翻在了地上。
“我们问你话呢!”
“那天在剧院里!你都说了什么!还有为什么没有鼓掌!”
卡巴哈没有说话,就当那些对他拳打脚踢的人不存在,伸手去捡那个凝聚着无数人心血的课本,直到课本被抢过去撕烂。
他不再去碰课本,转而想站起说话,却被打翻,又站起,又倒下……直到折腾的头破血流,连那几根棍子都折断了。
他的骨头确实很硬,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眉头一拧,牛劲儿跟着脾气一起上来,举着半截的棍棒正要给他最后一击,却被身后的男人拉住了。
男人稍息站立,看着坐在课堂里的学生,声音冰冷的说道。
“同学们,你们是卡巴哈的学生,也是最了解他的人。既然他不肯交代自己的罪行,反思自己的问题,你们来替他讲。”
“一个一个来。”
课堂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包括盖尔。
他感觉大脑就像中了一枪,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回不过神来。
卡巴哈……
该恨这家伙的明明是自己,都怪这家伙搞那什么大考害得自己出丑,把本属于自己的机会分给那些泥腿子们,这些下等人……凭什么替自己恨他?
凭什么啊……
这不合理啊。
他想不明白了。
或许是因为他太正常了,也或许是因为把书给读傻了。
而就在这时,他猛然间想起了纳亚克——那个聪明的像妖孽一样的小弟临走之前和他说的话。
‘我有甲乙丙丁四大将军……我知道自己迟早要把他们都杀了。’
‘回去以后藏好自己……能怂就怂……把自己想象成一条柔软的蛆……’
盖尔忽然后悔了。
或许当时他应该跟那家伙走的,但现在就算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
为什么要走?
盖尔的心中忽然笑出了声,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周围都是一群吃土的羊。
多好的羊儿啊。
主人想吃肉,生怕主人吃不饱,甚至都不用主人自己磨刀。
它们主动咬死了那只不合群的羊,并将他的血肉献了出来。
他想起了纳亚克的第三句话。
‘会轮到你的,我说的。’
盖尔神使鬼差的站起身来,教室前后的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了他。
包括卡巴哈委员。
那张青肿着还淌着血的脸,依旧是那副横眉冷对的样子。
他其实有办法活下来。
但他偏要选择站着去死。
那么……
不如死的有意义些。
“老师……您走好。”
盖尔在心中默默念着,凝视着那双眼睛,脸上做出了忠厚老实的模样。
这是他头一回认这家伙做老师,也是头一回用敬语称呼他。
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卡巴哈瞧着他,那冷笑的眼神一如既往,仿佛在说“你也配叫我老师”,可惜已经说不出话。
不过——
那未必是真的冷笑。
搞不好反而是一种保护。
或者说善良。
站在了讲台上,盖尔和一名看着面熟的男人对了下眼神,从他手中接过了棍棒。
那是他父亲的兵。
不管穿不穿军装他都认得。
盖尔紧握着手中的棍棒,就像握着熊熊燃烧的火炬一样。
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神,他用心里面的声音轻轻念叨。
“您的命借我用一下。”
“您的仇——”
“五十年后,我替您报。”
……
金加仑港,永流河旁。
红土已经不见了踪影,尼哈克时代的甘蔗园已经变成了热闹的集市。
从罗威尔营地出来之后,夜十和朵拉一行人便来了这里。
忙于公务的约杜已经返回了市政厅。
不过他并没有将一行人干晾着,而是将自己的秘书安排在他们身边担任向导,代金加仑港人民尽地主之谊。
看着小吃摊上的烤鱼,朵拉馋得直咽唾沫,脸上写满了渴望。
薯条港的烧烤虽然也不少,但烤法和风味却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香料撒的就像不要钱一样,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又勾出来了。
夜十也给看饿了,正想掏钱买,却被约杜市长派的本地人向导给拦住了。
“那是淡水鱼。”
那向导支支吾吾一会儿,也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只含糊着讲道。
“不太卫生。”
夜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从当地人口中听到卫生这个词感觉怪怪的,不过还是听劝的把朵拉从烤鱼摊上拉开了。
这儿吃的不少,还有别的花样。
“那个烤玉米呢?还有猪肉?”
“那没问题,”向导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就是鱼虾得看一下,是河里的还是海里的。”
最近新闻有报道吃鱼吃坏肚子的情况,代表会正在讨论立法禁止捕捞河鱼投入市场,只不过相关的法规还没跟上。
夜十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拿起菜单点了差不多100银币的烧烤。
100银币相当于1000加仑,足够他们十来个人吃到撑了。
这时候,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远处的那一支支热气球,夜十忽然想到刚上港口时的疑惑,于是看着坐在桌对面的向导问道。
“那些气球是干什么的?”
向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笑着说道。
“你说那些啊,那是银月教堂的牧师弄的,名字好像叫……梅尔吉奥。”
梅尔吉奥。
他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来应该是在论坛上看到过,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原来是银月教派的。”夜十恍然点了点头。
难怪那热气球上面长着两个揪揪,搞了半天原来是猫耳。
这也太抽象了。
望着那些热气球,向导的脸上带着一丝虔诚,也带着一些佩服。
“说起梅尔吉奥先生,他老人家也是这附近的名人了……自打他从西帆港搬来这儿,办了不少实事,包括建教堂,包括接济流民,还有教穷人的识字。虽然我不信银月女神,但他确实是个大善人,真搞不懂,西边那些人为什么要赶他走。”
“西边?”朵拉眨了眨眼。
“是西帆港吧。”望着天上的气球,夜十叹了口气说道,“威兰特人可真够狠的,连教堂都给扒走了。”
向导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晚霞。
“梅尔吉奥先生认识一些……好的威兰特人,还有一些早年赚了些钱的市民。他们做了一些热气球,把干粮放在里面,让热气球往西边飘。里面的燃料没了,热气球就像降落伞一样掉下来,落到哪里算哪里。”
夜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能救几个人?”
向导摇摇头说道。
“能救几个是几个吧,也许有人就差那一口饭就能活呢?”
朵拉不解的问道。
“那里没有食物吗?”
向导摇摇头。
“也不是。”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吃的东西需要用钱买,于是又怯生生问。
“那……是没有钱?”
“也不是。”
“那又是——”
“别问了。”看着眼睛通红的向导,夜十高情商地拍了拍朵拉的肩膀,“明天我们就去银月湾了……对了,你试一试,能不能感知到这儿的母巢?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
后面那句话是他的突发奇想,也是官网论坛上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的争论。
虽说婆罗行省没有母巢,但听说红土的设计过程中似乎有参考变种黏菌的dNA并加以改良。
朵拉愣了一下,闭上眼睛之后,冥想一阵,随后睁开眼摇了摇头。
“没有。”
“一点也没有?”夜十仍不死心,“那些土呢?它们——”
“我能感觉到它们是活着的,这些土居然是活的,这真的很神奇……”
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朵拉用很小很小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好像……也只是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