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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婆罗行省可不安全,那里到处都在打仗,而我们偏偏在那里却没有驻军,我真不知道那个胡耶是怎么管的住那么多人。如果可以的话,你这次回家了之后还是想想办法,尽量调回凯旋城吧,或者来我们这儿也好。”
潘妮的脸上不禁露出无奈的表情,自己这舅妈的说法简直和他亲妈一模一样。
不过,她并不认为西帆港有什么危险,那儿生活的威兰特人可不少。
而且她是看着那座港口,从一无所有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
作为她父亲政绩的一部分,她对此也是十分的骄傲和自豪。
“婆罗行省很大,其实大多数州都是安全的,只是东边的勐犸州比较危险。而且那儿的人们心态都很平和,待人接物也很客气,尤其是对外人……您要是真正去过那儿就知道,那儿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
看着执拗的侄女,黛米的脸上浮起无奈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劝说她。
虽然潘妮不是她的亲女儿,但她和她的母亲却是很要好的朋友,也一直对这位特立独行的姑娘视如己出。
也正是因此,她格外的担心她。
虽然《凯旋报》是军团最大的报纸,成为《凯旋报》的记者也是一件无比风光的事情,但她还是希望她能找一份更安稳的工作,然后找一个可靠的好人家嫁了。
“是这样吗……不过总归还是小心一点好,你毕竟是女孩子,而战争是男人的事情。”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而且……我不觉得那只是男人的事情,而是每一个威兰特人的事情,我们应该知道自己的前线在哪,我们在和谁战斗,而胜负对我们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潘妮轻哼了一声,并不是很满意舅妈的说法。
她虽然没有在前线和敌人厮杀过,但她也是为第一手资料而深入过前线的。
即便她没有军衔,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工作就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玄关的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没过多久,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从客厅的方向走进了餐室。
那人正是潘妮的舅舅罗斯,军衔是千夫长,在奥来特将军的手下服役。
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眼神锐利如同刀子,模样看起来吓人了些,不过潘妮却很清楚,他其实是个很礼貌的绅士,至少比东方军团的一些粗手粗脚的野蛮人要绅士的多。
“抱歉,军队那边出了点事,我回来晚了些……麻烦给我准备一份。”
“好的老爷。”
听到动静的女佣从侧室走了过来,恭敬的颔首,随后便进了厨房。
小比尔看到爸爸回来,顿时开心地喊起了“爸爸”。
罗斯笑着走上前去,刚想宠溺的摸摸儿子的头,就被坐在一旁的黛米把手拍开了。
“快去把手洗了,我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沙子的味道。”
“好的好的。”罗斯苦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去了盥洗室。
坐在一旁的潘妮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直到舅舅回到了餐桌前,才好奇打听起来。
“是什么事儿让您耽误了这么久?方便让我知道吗?”
在餐桌前坐下的罗斯爽朗一笑,用打趣的声音说道。
“凯旋报的记者想了解,鄙人自然是知无不言……咳,别瞪我,我和我侄女开个玩笑。”
见老婆瞪着自己,罗斯缩了缩脖子,轻咳了一声换上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
“西帆港出了点事情。”
潘妮愣了一下,坐在她对面的舅妈同样愣住了,两人先前就在聊西帆港的事情。
“西帆港?”
罗斯点了点头,拿起一片面包抹了些肉酱上去,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嗯,具体的情况不清楚,有消息说是联盟扇动了当地人叛乱,也有说是那个拉西干的,一直有人在追查那批军火,而刚好是这批军火出了事儿。”
黛米微微皱起眉头。
“那个屠杀了百万人的恶魔?”
她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他为了阻挡帝国的正规军,在勐犸州的州界上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屠杀了足有百万人。
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如此之狠,她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好感。
罗斯耸了耸肩,已经匆匆地开始解决起第二片面包,而这次抹上去的则是金枪鱼糜。
“谁知道呢,总之我们得去了以后才能了解那儿的情况……我是回来收拾行李的,军舰已经进入港口,再过两小时我就要登船了。”
潘妮和黛米都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不约而同开口。
“这么着急吗?”
“今天就得出发?”
罗斯点了点头。
“嗯,听说事情紧急……我们在路上得走三天,马上就是诞辰日,希望可别出什么大事。”
小比尔眨着眼睛望向他。
“爸爸,诞辰日之前能回来吗?”
罗斯宠溺地摸了摸小比尔的脑袋。
“……放心,那么重要的节日,爸爸肯定不会留着你们母子俩独自在家里。”
黛米担心的看着罗斯,语气认真地说道。
“你还是专心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千万别因为我们分心,家里有我可爱的侄女陪着我们……就算今年的诞辰日没法一起过,以后的日子还长。”
潘妮看向了自己的舅妈,无奈地说道。
“您已经默认我等不到回去的航班了吗?”
黛米莞尔一笑说道。
“你现在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与其在船上过节,不如今年就和我们过节吧。”
只要这三天能有船的话,其实还是能在跨年之后的第二个周末前赶回去的。
潘妮在心中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不过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所有民用船只都被他父亲调去了东方,这会儿只怕才刚刚到死亡海岸,运力恢复正常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那就麻烦我可爱的侄女儿陪陪我的夫人了,抱歉,我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手中握着叉子,小比尔开心的叫出了声来。
“喔!我要变种人的眼睛!要绿色的!”
黛米狠狠瞪了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一眼。
“要那玩意干什么,脏死了!”
罗斯哈哈笑着,伸出那宽大的手掌,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哈哈哈!爸爸找找吧,不过婆罗行省可没有变种人……勐犸象的牙怎么样?”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潘妮的脸上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
她忽然也没那么着急想回去了。
其实只要家人平安,在哪里过节都是一样的……
匆匆解决了晚饭,罗斯拎起了女佣帮忙整理好的手提箱,与夫人吻别之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家门,坐上了停在门口的越野车。
一千名威兰特人士兵已经穿上了军装,背上了步枪和行囊,在永夜港的码头上完成了集结。
和西帆港的条子们不同,他们是真正的军人,在荒漠中与那些灰黑色皮肤的变种人终日不止的厮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肃然的杀气。
不只是他们挺直的嵴梁,扛在他们手中的家伙也是如此。
从自动与半自动步枪,到轻机枪与转轮机枪,甚至是榴弹发射器和喷火器,无不彰显着他们彪悍的武力!
和轻视步兵作用的东方军团不同,南方军团在支援装备以及轻武器上可谓是下足了功夫,毕竟后者没前者那么多飞艇,也没有可以让钢铁洪流策马奔腾的战场。
此刻,整个熙熙攘攘的港口,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
换上戎装的罗斯走到一群士兵们的面前,用洪亮的嗓门吼道。
“一群阴沟里的老鼠不但打翻了我们的油灯,偷走了我们的奶酪,还想得寸进尺的啃咬我们的手指!我们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挑错了对手!现在!出发——!
”
“杀!
!”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士气高昂地吼声,背着装备的士兵们从容地登上了运输船的甲板。
他们毫不怀疑。
上了岸的他们只需要一个冲锋,便能将那群软弱的家伙揍趴下。
码头上的汽笛拉响,滞留在岸上的旅客们面面相觑。
“……这是要去哪儿打仗?”
忽然有人说道。
“我听说是西帆港出事……”
“西帆港?!”一名拎着行李箱的男人,脸上忽然露出慌张的神色,嘴里颤声念道,“我的老婆孩子还在那儿……”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
一名旅客拍了拍他肩膀,同情地安慰道。
“别那么紧张,我们和帝国的关系这么铁,就算出事儿的恐怕也大不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安慰着。
“是啊。”
“一定会没事儿的。”
“再怎么说,那些叛军也只是和帝国打,没听说他们找我们或联盟的麻烦。”
那个男人苦笑了一声,苍白的脸色却没有变化。
“但愿如此……”
不知为何,他眼皮跳的厉害,心跳也一阵一阵的恍忽……
而与此同时,婆罗海对岸的西帆港正陷入一片火海。
从码头到海上一片的血腥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行李和尸体。
破碎的橱窗和那大理石建筑中隐隐传来放肆的笑声和凄惨的尖叫,血的腥味儿和海的腥味儿混成了一团,就连那不断吹向港口的海风都吹不散。
一名蓬头垢面的威兰特女人精神恍忽地爬向了码头,沙哑的嗓音不断念着,像是在叫着某个人的名字。
码头边上的海水浑浊不堪,然而也只剩下那里能洗去她身上的污浊。
她并不害怕死亡。
她只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跳进海里,而是心中抱有幻想,幻想着这帮野兽们会冷静下来,把这儿的威兰特人当成人质和军团谈判。
而当她们老老实实地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分批走进了不同的屋子之后,那些家伙立刻撕下了脸上的伪装。
“对不起……”她泣不成声地呜咽着,咬着牙伸出沾满血水的手,爬向了那已经被血染成红色的码头。
然而就在她终于要爬到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脚踝,在沙哑的惨叫中将她拉回了那个血腥的地狱。
“喂喂!你叫错人了,你老公在这儿呢。”
“哈哈哈哈!”
“审问还没结束呢,谁允许你走了,回来吧你!”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很快消失在了晚风中,和港口上此起彼伏的声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受难的不只是威兰特人。
还有狮族人,马族人,日族人,牛族人……甚至是鼠族人、蛇族人们。
他们之中并不都是贵族,甚至可以说大多数人都是平民。
然而子弹不会区分高低贵贱,扛着枪的家伙们同样没那个兴趣甄别。
大多数人已经杀红了眼。
至于成为大王的亚努什,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某一个人的选择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前者才是无数人共同的选择,哪怕做出选择的人们并不知情。
尹舍尔想站出来做些什么,就像巨石城的“波尔”一样。
但可惜的是,他终究没有波尔的力量。
他的呐喊根本无足轻重,哪怕他费尽了口舌,人们也毫不在乎,到头来就连那些《银色福音报》的听众们都出现了动摇,怀疑到底是不是跟错了人,走错了路。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那些仍然和他站在一起的教友们,先退到了教堂里。
如果那些暴徒们还幻想着能得到联盟的支持,至少应该不会对银月教派的教堂动手。
如果他们的脑袋里仍然存有哪怕一丁点儿理性的话……
相比起悔恨不已的尹舍尔,随波逐流的戈温达却是一帆风顺。
虽然作为炮灰被推上了战场,但他很幸运的没有在最初的进攻中死掉,反而因为“英勇的战斗”被那些暴徒们接纳,成了他们的一员。
十夫长。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当上十夫长!
他兴奋的几乎要叫出声来,恨不得让整条街的街坊都知道!
不过,或许出于对威兰特人和贵族的畏惧,也或许是担心日后被清算,他到底还是没和那帮家伙一样的疯,更没敢去碰那些威兰特人和狮族人姑娘。
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或者说老实巴交。
就算纳吉把本属于他的8枚第纳尔砍成6枚,他也从来没动过把仓库烧了的念头,只是呸了口唾沫在地上。
虽然庆幸自己赌对了,但他并没有留在码头区开庆功宴,而是“见好就收”地扛着枪回了家,去找了对面窝棚里的寡妇。
他惦记那女人好久了,每次看到那雪白的肌肤都想入非非,但一直以来都没有说出口的勇气,只敢在脑袋里想想。
不过今非昔比。
他已经发达了!
“哭什么哭……瞧你那熊样,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
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提着裤子的戈温达骂骂咧咧了一句,着急地从兜里数出四枚第纳尔的零钱丢在了桌上,觉得不合适才又补了一枚10面值的。
“拿着……以后有老子一口饭吃,就有你的一口。”
似乎这么说了就能得到某种安慰似的,他胡乱地扔下了这句话,随后便抓起了靠在墙边的步枪,匆匆抢出了门外。
十四枚第纳尔……
特奶奶的!
他得在码头干上两三天才能赚到这么多!
事后的戈温达心中又有些肉痛,但终归不好意思拿回自己给出去的钱,只能加快脚步走向了灯火通明的港口。
趁着“庆功宴”还没结束,他得再去那儿捡——哦不,应该说抢一点!
如此想着,老实本分的他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天已经变了。
他得学会换个思维方式考虑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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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执剑饮茶”的盟主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