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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句“现在出门”。她走出去,往对面看了眼,不由自主走快了些,出到楼梯间下楼。
两人约好在地铁站会和。
准备去的地方是钟思乔今天提到的酒吧,位置在上安广场的对面。穿过一个垭口,就能看到接连不断的一连串霓虹灯,点缀在每个店面的招牌之上。
只有夜晚才会热闹起来的地方。
是南芜市出了名的酒吧街,被人称作堕落街。
因为没来过,两人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角落看到了这家酒吧。
名字还挺有意思,叫“加班”。
招牌格外简单。纯黑色的底,字体四方工整,呈纯白色的光。在一堆色彩斑斓而又张牙舞爪的霓虹灯里,低调得像是开在这儿的一家小发廊。
“这想法还挺好,”温以凡盯着看了须臾,点评道,“在酒吧街里开发廊,想来这儿钓妹子的,就可以先来这里做个造型。”
钟思乔嘴角抽了下,扯着她往里走:“别胡说。”
出乎意料,里头并不如温以凡所想的那般冷清。
她们来得算早,还没到高峰时间,但店里的位置已经零零散散被占据了大半。
舞台上有个抱吉他的女人,低着眼唱歌,氛围抒情和缓。吧台前,调酒师染着一头黄发,此时像耍杂技一样丢着调酒壶,轻松又熟稔。
找了个位子坐下,温以凡点了杯最便宜的酒。
钟思乔往四周看了一圈,有些失望:“老板是不是不在啊,我没看到长得帅的啊。”
温以凡托着腮,漫不经心道:“可能就是那个调酒小哥。”
“放屁!”钟思乔明显无法接受,“我那个常年泡堕落街的同事可说,这酒吧的老板可以说是堕落街头牌了。”
“说不定是自称的。”
“?”
注意到钟思乔不善的眼神,温以凡坐直了些,强调了句:“就,说不定。”
钟思乔哼了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
钟思乔提起中午的事情:“对了,我今天遇到的是我高一的副班长。他大学也上的南大,好像还跟桑延一个宿舍,不过我没怎么见过他。”
听到这个名字,温以凡稍怔。
“说起来,你还记得——”说着,钟思乔的视线随意一瞥,忽地定向吧台,“诶,你看十点钟方向,是不是‘堕落街头牌’来了?”
同时,温以凡听到有个人喊了声“延哥”。
她顺着望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调酒师的旁边站了个男人。
酒吧内光线昏沉。他半倚桌沿,整个人背对吧台,脑袋稍侧,似是在跟调酒师说话。穿着件纯黑色的冲锋衣,身材挺直而又高大,此时微微弓着身子,也比旁边的调酒师高一节。
眼眸漆黑,唇角淡扯着,略显玩世不恭。
顶上的彩色转盘灯拉过,落了几道痕迹在他脸上。
温以凡也在这瞬间把他认了出来。
“我操。”大概是跟她有一样的发现,钟思乔语调一扬,十分震惊地说,“姐妹儿,这头牌是桑延啊!”
“……”
“怎么我一提他就见着人了…你还记得他不?你转学之前,他还追过你……”
听到这句话,温以凡的睫毛颤动了下。
正好路过了一个服务员,温以凡有些不自在,想出声打断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她抬头,就见服务员似乎是被人撞到了,手中的托盘略微倾斜,搁在上边的酒杯随之歪倒。
——朝着她的方向。
酒水夹杂着冰块,掉落至她的左肩,顺势滑下。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毛衣,此时大半边衣服被淋湿,寒意渗透进去。冻得人头皮发麻。
温以凡倒抽了口气,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店内音响声大,但这动静也不算小。
像是被吓到,服务员整张脸都白了,连声道歉。
钟思乔也站起身,帮温以凡把衣服上的冰块拍掉,皱眉道:“没事吧?”
“没事儿,”温以凡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但也没生气,看向服务员,“不用再道歉了,以后注意点就行。”
随后又对钟思乔说:“我去卫生间处理下。”
说完,她稍抬眼睑。
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定格两秒。
温以凡收回视线,往女厕的方向走去。
找了个隔间,她把毛衣脱掉,里头只剩一件贴身的打底衫。
所幸是隔了层毛衣,没被打湿多少。
温以凡抱着毛衣走到洗手台,用纸巾沾了点水,勉强把身上的酒水擦干净。
大致处理好后,她走了出去。
余光瞥见走廊处站着个人,温以凡下意识看过去,脚步一顿。
男人斜靠墙,嘴里咬了根烟,眼睑懒懒耷拉着,神色闲散又淡。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就这么松松地被他拎着。
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的体恤。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五年了。
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温以凡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声招呼。挣扎了不到一秒,她低下眼,干脆装作也没认出来,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走。
暗色简约的装修风格,大理石瓷砖上的条纹不规则向外蔓延,倒映着光。在这儿还能听到女歌手的歌声,很轻,带着缠绵和缱绻。
越来越近。
即将从他旁边走过。
在这个时候。
“喂。”他似有若无地冒出了一声,听起来懒洋洋的。
温以凡停了下来,正要看过去。
毫无防备地,桑延倏然将手上的外套兜头扔了过来,遮挡了她大半的视野。温以凡愣了下,立刻伸手扯下,有些莫名。
桑延仍未抬头,低睫,把烟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的光景。桑延缓慢地掀起眼皮,与她的目光对上。眉目间带着疏离。
“谈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