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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一声。
那衙役于是将这事儿抛到一边,不再去想。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京中的人,忙的完全没有空闲的时间,闲的简直就要发霉,却也只能按部就班的过着。
五月过去,六月已至,因为战事,连同重要的节日,乐成帝都未曾参与,自然也就不要指望会去避暑行宫了。不过能去避暑行宫的人到底只是少数,多数人还是都习惯了京城的酷热。
李鸿渊倒是从不委屈自己的人,更不会委屈了媳妇儿,直接就搬去了庄子上住,这一次,甚至都没请示乐成帝。
不能去避暑,很多人自然都是这般行事,其他王府因为只内眷前往,倒也不用去请示乐成帝。
李鸿渊的两个庄子相邻,他们常住的这个基本上不接待外人,这外人甚至包括兄弟的家眷,能理直气壮的往庄子上去,而有不担心会不被待见的,还真不多,多数人都有自知之明,不去讨那个晦气,免得丢人。
只是这另外一个庄子却是开放的,虽然不到赛马的日子,但是休闲区却相当的怡人,避暑的时候还能玩乐,当真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之前的关注点还在马场上,现在嘛,有人甚至想要住在里面不走了。
便是之前一桩又一桩的事情,让人对庄子产生了些畏惧心理,这时候都不管那么多了。
如此这般,不仅是附近庄子上的人整日过来,京中的不少男女老少,得闲的时候也过来坐坐,不管哪个年龄段的人,似乎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得其乐的法子,而从一开始冷冷清清,到后来人声鼎沸,也不过用了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
如此盛况,便是靖婉都有些出乎预料。
而鼎盛的人气,带来的自然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每一日的收入或许及不上马赛当日,但是,一个月下来,纯收入绝对会超过三场马赛好几倍。
这么多的银子,让靖婉看着都有点肝颤。
李鸿渊在最初有点意外的挑了挑眉之后,就全然的淡定的,甚至带着点不以为意。“这种情况也就这两三个月,过了自然就淡了,能赚多少钱?而且这是独一份,才会如此,一旦私底下有人仿照,自然就冷清了。”
靖婉笑了笑,“最初的目的虽然是给人玩的,但是,我也没想过要赚多少钱不是,钱其实不是最主要的。”
“钱当然不是最主要的,毕竟,婉婉手上握着的钱财,你便是挥霍十辈子,能挥霍完吗?”
靖婉轻轻的送了他一个白眼,“挥霍?成婚前你给收罗的那些宝石珍珠玉石,甚至不用拆旧的做新的,我几辈子都用不完,胭脂水粉那些东西,又全部从胭脂阁取用,剩下的就是裁剪衣服的料子,你在各地不都有纺织各种料子的作坊,我又能用掉多少,说来说去,好像就是吃食上花费的钱多一点,但你同样在各地有不少的庄子,试问晋亲王,如此这般,我要怎么挥霍呢?”
晋亲王支着下巴略微的考虑了一下,“不能让媳妇儿挥霍,岂不是我这个夫君做得还不够?”
到底是做得不够,还是做得太过?这不是在自贬,而是赤裸裸的炫耀!说出去会被人打死的。
“那婉婉,要不,日后咱都花钱从外面买?”
“真是够了你。”花钱从外面买,钱花得多不算,东西还绝对没这么好,毕竟,晋亲王弄的那些东西,好多都是有钱都买不到,就为了达成一下“挥霍”的成就,就这般做,到底有多脑抽。
“好吧,看来是注定不能让婉婉挥霍了,我媳妇儿成了有史以来最节俭的王妃了。”
靖婉嘴角抽了抽,再一次的不想跟他说话了,她再怎么“节俭”,也不可能达到所谓的“最”,就她所了解的历史,以为各种原因败落下来的王爷们,最后都要他们的王妃悄悄的缝缝补补来补贴家用,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被生活逼迫出来的抠唆劲儿,比之最吝啬的妇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现在的晋亲王府,说真的,就算她身上的花费不算特别大,相比其他王府,也绝对是奢靡,所以,她还真不能像某人一样不要脸。
“阿渊,针对西匈奴跟北匈奴的计划,是不是已经在开始实施了?”靖婉轻声问答。
“嗯,的确。”
“如果计划成功,西北现在的局势是不是就会有所改变?”
“傅云庭总会有几场胜战,如若不然,他岂不是连前世的不如,毕竟早早的就给了他支持,起点都完全不一样。不过北匈奴跟西匈奴联盟的统帅是西匈奴的大贤王,此人在西匈奴的威望很高,而且年少的时候,就在启元,前魏,南齐,甚至是藏金等多个国家生活学习过,对这些国家可谓是了解甚深,如果他早就有野心的话,只怕是那个时候就对各国的军队进行了一定的揣摩,绝对堪称足智多谋,匈奴的军队原本就骁勇善战,有这样一样统帅,必将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
“所以,想要胜过匈奴,只是拆了联盟还不够,最关键的还是这位大贤王?”
“不过,这位大贤王也并非没有弱点,毕竟,匈奴内部也是争权夺利不是,权利这种东西,在哪儿都是诱惑,总有人想要独揽大权,一旦有人成为阻碍,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的除掉,哪怕这个人于国于民都非常的重要。”
“就因为重要,所以才更要除掉吧。”
“没错,这样的人,除非是坐到最高的位置,否则总会引来最多的仇敌,受到各方的掣肘,各方的阻碍。”
所以说,眼前这个男人做的就最好不是,势力藏得深,明面上又过得肆意张扬。简直就是“低调做事,高调做人”的典范。
靖婉坐在他腿上,扯扯他的脸皮,所以说,重生一回,果然还是开了挂的,在各方面都占尽优势,尤其是这男人本身就能力卓绝,这样都还不能赢的话,天底下大概就不会有人生赢家了。
又几日,李鸿渊跟靖婉得到了关于苏名章的消息,按时间算,应该已经抵达发配地,但是,抵达的人并非是苏名章,而是另外一个长得跟苏名章有几分相像的人,因为当地人都不曾见过苏名章,所以,即便是与画像,也未曾怀疑半分。
“所以说,苏名章在什么地方被人调换了,都没人知道?”李鸿渊淡声道。
“王爷恕罪。”不敢辩解。“可要立即派人查找?”
李鸿渊挥挥手,“行了,不用管了。既然找了人顶替,那就是改换了身份,天大地大,上哪儿去找?”
“这事儿原也在预料之中,断了他的生路,苏名章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就此沉寂下去,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回来,哪怕是舍弃了身份也在所不惜。”靖婉同样是神色淡淡的,不怎么在意,“只是,不知道他会从哪里起来。”
“又不是天下战乱,诸侯分据,自然是没有比战功晋升更快的途径,在启元,可能有少年将军,但是不可能有少年阁老,少年一品大员,苏名章三十多了,已经不允许再走科考途径,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李鸿铭也等不得,毕竟,李鸿铭是现在就需要助力,所以,目前来看,西北是唯一的去处。”
“目前来看?难不成还有别的去处?或者,其他地方也要起战事了?”
“谁知道呢,再说,就算是没有战事,也完全可以制造战事,方法很多的。我再能耐,人手也没法遍布整个启元的。不过可以传信给傅云庭,让他注意一下,毕竟,去西北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只是短时间里应该也不会有消息,想要晋升,势必要在主帅面前露脸的,没点战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优秀,又那可能站在主帅面前。”
“倘若没有注意苏名章的去处,是不是就可能让他们成功了?”靖婉觉得,有些人果然是不能小看的。
“或许。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而且,并非每一个弃笔从戎的人,都能站得起来,就算是有人襄助,榆木脑袋不开窍,就算是被强行的扶起来,也会有露馅的时候,迟早站不住的。”
“阿渊可曾想过,在押解的路上,直接将人杀了,以绝后患?”
李鸿渊有点惊奇的瞧了靖婉一眼,“看来婉婉这段时间看了那么多卷宗,已是颇具成效啊。”
“这跟卷宗有什么关系?完全是两码事,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更符合你的行事作风。”
“婉婉,跟苏氏有关的人,我估计都不会直接杀的。不然关于苏名章的问题,解决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复杂。毕竟他养我一场,我做事总要留点余地,不能让人说我半点不念情谊不是。”
靖婉只给他两个字:呵呵。活阎王是要名声要面子讲情谊的人?
李鸿渊叹口气,摸摸靖婉的头,“给点希望,再碾碎了,再给点希望,再碾碎了,一点一点的让人陷入疯狂与绝望,岂不是更有意思,而且,我也想看看,苏氏到底有多顽强,能爬起来几次。”
如此的折磨人,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恨?似乎在之前,某人对苏贵妃的态度还没到这般地步,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靖婉目光闪了闪,“如此,且拭目以待了。”
李鸿渊亲亲靖婉,“有些事情还只是猜测,我还需要查证,查清楚之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最深的秘密都已经说了,我还会在乎这个吗?”
李鸿渊在某段时间,将前世的一些事情好好的梳理一下,因为时间有点久了,他还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然后,还当真让他发现了一些曾经被他忽略的东西,一些可以说很重要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得到验证了。
半月后,西北是再次的传来实打实的捷报,主帅傅云庭用计,离间西匈奴与北匈奴,使得匈奴联盟失和,作战计划出现失误,北匈奴未曾按照计划行事,匈奴主帅遭到傅云庭围攻,受伤落败而逃,一战,灭匈奴数万人,夺回一府之地。
朝堂上着实高兴了一回,对乐成帝,对启元各种歌功颂德。
乐成帝心中如何,且不做多想,至少在面上,一脸的僵笑,让人看着就难受。
阮瑞中跟骆沛山低眉敛目,二人皆表示,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天气又热,汗珠子都能迷了眼,所以,没看见。
其他人继续欣喜,继续开怀,继续给皇上添堵。
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部分粮仓出了问题的事情被突然揭露出来,原本是应该调集的粮仓,里面一袋一袋的装的不是粮食,而是砂石,运往西北的粮草将会后继无力。
二三十万的将士,对粮食的消耗绝对是不能小觑的,每日都是个庞大的数量,而且,还不是敞开了肚子吃,一旦断绝了粮食,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饿着肚子,没人能打胜仗。
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如同大冬天里还被浇了一盆冰水,透心凉。
唯独阮瑞中与骆沛山对视一眼:皇上果然出手了。
粮草的事情,虽然是户部也兵部联合负责,前者负责收集采买,后者负责运输,但是其他人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按理说,特殊时期,人手紧缺,其他人其他事,都要为之让道,然而,从战事开始之初,真正忙的,也只有这两部的人,按照乐成帝的说法,那就是各司其职,不能因为战事,就将启元的其他事情都放在一边。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而且对西北的战事似乎也信心十足,但是,仔细一想,户部与兵部忙成这样,也将粮草的事情勉强搞定了,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些人手之后,还能比户部与兵部更忙?
别人不知道,但是阮瑞中以及骆沛山,从李鸿渊那里得来的消息,部分粮仓空空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出了端倪,只是被隐瞒了下来,而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就通过黑衣卫,上达了天听,乐成帝隐而不发,他们还寄希望皇上是为了大局着想,此时将事情闹出来,有害无利,而现在,彻底的失望了。
粮食的去处要彻查,而缺少的粮食肯定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后续一些的可以从南方调集,但是近期的呢,肯定是来不及的,必然要从民间采买,粮商手上是大头,随后是那些大户富户,实在不行,还要从百姓手中征集,这些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速度还必须要快。可是,乐成帝是绝对不想事情尽快办成的。
户部的人手是绝对不够了,那么要派人协助?
而事实上,这事儿,谁都知道,不是一个轻省的活儿,而且还容易得罪人,毕竟,对百姓而言,粮食,简直就是命根。
乐成帝一面愤怒朝臣关键时候不作为,心里边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毕竟是那么多将士,他心里到底是矛盾的。
睿亲王再一次的被他亲娘找去,母子两同样是一番私语,而后不久,睿亲王就上奏乐成帝,愿为父皇分忧。
而睿亲王因为其妹敏襄公主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个正经的差事,乐成帝眯着眼睛瞧了睿亲王片刻,“准了,老三,此事关系重大,但是,百姓是国之根本,你当勉力而为,却不可妄为。”
“是父皇,儿臣明白。”
不知道的,只当乐成帝思虑周全,而知道的,听这话,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睿亲王,慢慢来,不着急,让人何其的心寒。原本在他们看来,乐成帝虽然没有太大的功绩,但是为国为民,也算是殚精竭力,不多优秀,却也合格,却不想,为了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缘由,罔顾那么多为他守江山的将士,这样无德的皇帝,与昏君何异。
当真想要灭了傅家一门,大不了豁出点名声,直接砍了就完了,可是启元一代一代的皇帝,都是一个德性,好名声,为了名声面子,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罔顾很多很多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