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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国初规矩,题本奏疏一律送通政司再呈进大内,到嘉靖年间时通政司职权渐被侵削,现在六部各寺卿和地方上的奏疏题本基本上是直接送入内阁。
内阁阁老们在这些奏疏上写好批复意见,或如拟同意,或斥责驳回,意见是用黄纸写好贴在奏疏之上,这就是所谓“贴黄”。
至此,本朝公务,或屯田,或练兵,或马政,或盐政,或茶税,或门摊地丁赋税杂役,或水涝旱灾上报,或官员丁忧,或请表鄣孝子节妇,或造桥修路,或倭乱,或北虏,或东虏女真事,或朝鲜渤泥日本等诸藩国事每日政务可谓千头万绪,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大半公事都是循例而为,内阁批“照例”即可。
有一些政务则相对复杂,需要阁老们拿出自己的意见。或是为国事,或是为自家利益,折冲往还,最终谈妥了之后才会票拟贴黄。
若意见复杂,需得长篇大论,内阁阁老们会写“揭帖”,用密奏形式把自己意见附折本一起送到大内,送呈给天子御览。
在内阁过一手之后的题本,送到司礼批红之后,就算完成了全部手续。
理论上大明是没有宰相的,也就没有相权,一切权力在君主之手。
现实上就是大明皇帝有喜欢画画的,有喜欢寡妇的,有喜欢修道炼丹的,也有喜欢打木匠活计的,叫他们如太祖皇帝那样勤政还不如杀了他们。
内阁的阁老们就是天子用来沟通内外协助处理政务的班底,说好听点是宰相,难听点便是一群大秘,内阁不过就是皇帝的大秘班底。
因为内阁没有实际权力,票拟最后还得司礼监的太监代表皇帝批红,如此才算完成了整套行使权力的手续,内阁和司礼加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宰相权柄。
孟长乐弹劾朱载墐结交仪卫军丁,图谋不轨心藏反意的奏疏,此时此刻刚送入内阁不久,还搁着没有处置。
这等在常德地方官员和荣王府看来十分要紧的头等大事,在内阁之中,就象是在水面上滑过的小石子,荡起一些涟漪和激起些小水花,也就不过是如此了。
想如巨石深潭,说难听点,荣王府和朱载墐都还没有这个份量。
当然也是因为这事有些复杂,并不是简单的政务,可以迅速的套用解决政务的一二三四五等各种办法票拟解决。
“荣王今年才二十出头罢?”
过午时之后,一天的辛劳差不多就快结束,大学士入阁办公的时间很早,下午一般过午时不久就可以准备回家。
以翰林学士入阁预机务,连大学士头衔还没有的翰林学士李本握着手中茶杯,慢腾腾啜饮一口之后,又扫了几眼奏疏,摇头道:“这个叫孟长乐的长史官也是荒唐的很,不过是年节时赏卫军棉袄和吃食,怎地就是邀买军心图谋不轨?”
内阁大学士在文渊阁内都各有值房,不过将要下值离去时,阁老们偶尔会聚集在文渊阁中堂闲聚,说些闲话,或是有什么事当面请示机宜。
嘉靖年间正是内阁阁权飞速增长的时期,在太宗到宣宗年间,内阁真的就是秘书,承旨办事,拾遗补缺,由英宗到宪宗年间,内阁逐渐固定成型,很多传承二百年的传统在此期间陆续形成。
到了嘉靖,隆庆,万历中期之前,内阁权势急剧增长,并且出现了多个强势阁老。
比如张骢,夏言,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一直到申时行为止。
不论个人操守如何,能在这个时期成为内阁首辅的大佬毫无例外都是人中龙凤,哪怕是此时默坐在中堂的那个须眉皆白的老翁也是其中一位。
首辅严嵩,才华横溢,特别是一笔好字犹为出名。
表面上私德极佳,和老妻不离不弃,一生没有纳过妾。
曾经仗义执言得罪权贵被贬斥至南京,十几年没有升官。
待入阁之后,严阁老就走上了一条标准的权相和奸佞之路。
为了斗倒夏言,谋害试图复套的总督曾铣,夏言和曾铣因此被腰斩,复套大业,国防安全,被严嵩置之脑后。
财政一团混乱,兵备不休,官风颓丧,浪费和贪污的情形在官场已经十分普遍。
东南有倭乱,北方有俺答围困京城,大明在风雨飘摇之际,严嵩却只知奉迎皇帝,写青词讨好皇帝成了最要紧的任务。
这位首辅大人的风评实在不佳,但由于嘉靖皇帝的信任和倚重,加上党羽众多,打击政敌的手段也是狠辣不留余地,敢于冒犯严氏一党的毫无例外被严惩,并且有多人被杀。
这其实是超过了文官内斗的底线,但从夏言曾铣被腰斩那时起,最少在嘉靖一朝的党争就是这般的粗暴直接,且血淋淋。
听到李本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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