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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约,只记得陈酿拉着她走,又不知从何处换了辆驴车,便成了眼下的境况。
七娘蜷在驴车一角,神情木愣。自打见了汴京的大火,她还未说过一句话!
车外饿殍遍野,皆是南下之人。不时传来哀嚎之声,凄凄楚楚,尤不忍闻。
驴车颠簸而行,车外的声音越发清晰。七娘眉头猛然一震,颤抖着抬起双手,直捂上耳朵。她神情紧绷,额间已冒起青筋。只见她越捂越紧,身子亦跟着瑟瑟发抖。
“蓼蓼,”车外忽传来陈酿的声音,“行了半日,要不要歇一歇,吃口水?”
七娘闻声,霎时一愣。她眉头微微松了松,未至半刻,却蹙得更加厉害。
她又朝驴车角落缩了缩,紧咬着牙,依旧不说话。
不闻她应声,陈酿只颓然叹了口气,却道习以为常。
已接连许多日了,她不言语,也不理人,只空洞洞地望着前方。就连喂饭喂水,也都尽依靠着陈酿。
他又叹了一声,蓦地停驻,正要倒水予她吃,却闻得车中一阵“咚咚”巨响!
陈酿心下一惊,忙掀了帘子瞧去。
只见七娘面目狰狞,发狂似的敲打着车壁。
她一双小手攒成拳头,每拳皆重重打去,细嫩白皙的双手已然肿得不成样子。
原本捧着的手炉倒在车中,香灰洒了一地,染上她的裙边。
陈酿吓得目瞪口呆,急忙冲进车中。他一把抓上她的双臂,自背后一环,狠狠将她束住!
“蓼蓼!”陈酿唤道,“你别吓我!”
七娘已然疯了似的,哪里还顾得听他言语?她用力挣扎,身子不安地扭动,双拳极力挥舞。
他无法,只用力转过七娘的身子,担忧地直直望着她。
谁知七娘竟似认不得人,一拳一拳,直向陈酿打去!她虽为弱质女流,可每一拳皆拼尽全力,拳拳到肉。
陈酿咬牙忍着,只由着她挥拳,双眼却深深看着她。
不知打了多久,七娘终是乏了。
她粗喘着气,直看着对面的陈酿,满腔酸楚,一瞬涌上喉头鼻尖。
忽闻“哇”地一声,七娘霎时泪如雨下。那哭声凄厉震天,直叫人害怕。
可陈酿却暗自舒了口气。
他是最明白七娘的。连日来,她故作逃避,憋着忍着。似乎她不哭、不难过,便没有汴京城破的事。
但一路上的难民不是假的,那些冻死饿死的尸身亦不是假的!
七娘连日的积压,终是在此刻爆发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额头不提防地抵上陈酿的肩头。因着啜泣,她只不住地颤抖。
陈酿尽由着她哭,由着她喊,既不安慰,也不劝说。七娘这般境况,偏要哭出来才好!
似乎过了许久,七娘依旧泪落不尽,却比方才平静了不少。
“酿哥哥,”她抬起一张涕泗横流的脸,“为何?”
为何?
陈酿将一声叹息沉沉压在心底,他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他缓了缓心绪,将七娘扶稳,方道:
“蓼蓼,都过去了。”
陈酿虽如此说,可他却无比清楚。靖康元年,不论在谁心里,皆是过不去的。
他轻轻捧起七娘的脸颊,抹了抹她的泪,只道:
“蓼蓼只要记住,不论何时,酿哥哥皆不会丢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