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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冲到屏风后边去勘察,就是不想要打草惊蛇。趁着外面在斗,顾文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走到了屏风附近。
那捕头也是直等到这时候才惊觉,“顾文君什么时候离得那么远了!”
见顾文君提刀小心翼翼靠近,捕头也才发现这屏风横放的位置有些古怪。
屏风的摆设并不奇怪,在室内一般起到分隔、美化、挡风、协调这几种作用。
男子书房多用实心木雕刻的重屏风,而女子闺房则更倾向于透纱绣画的轻屏风。陶夫人的屋子里摆的就是一面典雅别致的白纱水墨泼红蕊图屏风。
原本,这样轻薄的设计,会让靠近屏风的人立刻透出人影。
可是现在那屏风只剩下铺面的血,走得越近,鼻腔里越是会被浓重的铁锈味掩盖住。屏风被血迹污得厚实,根本看不到后面的景象。
粗粗看过去,还真以为这间屋子只有露出来的一半部分那么大。
可是现在顾文君察觉了。
走得很近,顾文君才从那屏风面上一层又一层的血色下勉强窥见一点浅淡的影子,似乎有个人影猫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
外面的缠斗声很好地掩盖了顾文君的脚步和气息。
她双手握刀,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手便削去了屏风,那纱布应声而断,破开一道斜到左下方的长口子,露出遮挡的后面景象。
也把那悄无声息藏着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起来:“啊啊啊!你、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你这个畜生,顾文君!”
那声音尖锐偏利,分明是个女声。
再见那人从地上一团,打滚跌倒又慌不择路地重新爬起来,精细漂亮的大袄裙还有都被染得污浊,手腕上尽是镶金翡翠镯,再往上看你,一张圆盘脸丰盈端庄,头顶还都是玉钗琳琅,皆是富贵。
捕头就是不认得当然也猜出,“你是陶夫人!”
陶夫人脸颊和嘴唇一样都尽失血色,可唯独一双眼却像是淬过毒蛇的牙,她紧盯着顾文君不放:“你竟然还敢到我陶府里来,你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你杀了我的然儿,你赔我的儿子!”
发狠话时,陶夫人的脚步踉跄,踢到了一些东西,发出近似金属碰撞的声音。
顾文君根本不用仔细看,也知道那些都是用来施刑让人痛苦的器具。
还好这陶夫人不是她那继母萧清乐,并不懂得到底怎么使用,只是胡乱发泄恨意。如果陶夫人真的将这些东西一一施加在雪燕和阿武身上。
那今天,她一个都救不回来!
顾文君面色难看。
“就算你恨我,也应该冲着我来,为什么还要牵连无辜!”
陶夫人似是疯魔,口中痴缠:“你杀了我的儿子!我只不过是动了你两个下人,这算什么?我的骨肉没了,你赔我一个孩子啊!我不管你怎么对陶元安,杀了他废了他,我都不在乎,我就要我的然儿,你怎么还给我啊!”
显然,陶夫人从顾文君破门而入的时候,就藏了起来。
一直听着外面说话。
所以陶夫人见到顾文君,也不惊讶。
那捕头也终于有几分明悟。
原来这一团厘不清的乱麻案子,究其由头,就是因为陶家因为丧子之痛,恨上顾文君了!
难怪陶元安冒险也要下手买凶埋伏顾文君诛杀。
难怪陶夫人不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要亲自动手折磨顾文君的人。
归根到底,这还是从陶家公子陶然自己挑衅并且屡屡加害设计顾文君引起的,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竟然还引出了这样的怨尤。
一桩连着一桩。
“把陶元安给我拿下!”刘喜一声喝令,预示着外面的反剿也已经落幕。
顾文君心里一直在默数时间,她暗暗咬牙,干脆直接劈刀砍过去,对准陶夫人,还想要在陶夫人身上故技重施:“孩子呢?”
结果这个字眼却更加刺激了陶夫人,她睁大双眼,眼眶发红地盯着顾文君,那专注凝神的模样让顾文君都心里一悸。
陶夫人大叫:“孩子?你杀了我的然儿,还想来抢我孩子?我不允许,顾文君,我要把你绑起来,活生生折磨死!”
即便顾文君手里握着刀,那陶夫人竟然也直直往前冲了过来,似乎要与顾文君拼命。她一愣,可是那刀原本就是为了威吓逼近的,一切来得太快,顾文君已经来不及移开刀了!
“不要!”紧盯着的捕头大喊了一声,惊得外面的人也都停了动作,全向屋里看过来。
捕头的反应比顾文君都要惊惶。
陶元安设计杀顾文君,不择手段连累无辜,即便顾文君动手杀了陶元安会引来一身麻烦,可是事出有因,还能辩解。然而陶夫人再疯狂狠毒,却都没有直接对付顾文君。
若是顾文君一刀杀了陶夫人!
那这件案子,可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
就在所有人的心高高提起的刹那,不知道为何,那陶夫人突然身子一个打颤,竟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她摔在地上那些狰狞可怖的刑具上面。
“噗!”的一声轻响。
脖子便直接开了花,喷出新鲜的血来,覆盖在已经干涸的血渍上,将雪燕和阿武流下来的血淹没,绝不可能活着了,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有用!
“这……?”
不止是那捕头目瞪口呆,就连顾文君也想不到,她空落落地提着刀,怔愣半晌,四周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了。
嗯?
直到顾文君发现那多出来的气声还没有消失。
她双眉压低,神色猛地一变,顾不得陶夫人的事情,越过屏风就往隔着的里屋冲进去。冲得急了,顾文君还一下子扯下了那些的帘子还有帷布,直到靠近陶夫人的床榻。
那被褥上,就躺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脸皮发红,从眼睛到嘴巴,所有五官全都紧皱在一起。外面动静那么大,可这孩子却连一点都不醒,连个哭喊都没有,只是靠小鼻子微弱喘气。
“是雪燕的孩子!”
顾文君一眼认出那襁褓,上面的刺绣就是雪燕的技法。
她心中一颤,刚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却又悚然一凛,“怎么可能一直不醒?糟糕,这孩子一定被下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