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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这些都是为小棠准备的橘子,即便王明轩有心给她剥了一个,葛婉怡吃在嘴里嚼出了满嘴难言的酸涩。
这些橘子吃得不对滋味,又是王明轩给的,让她心里的芥蒂消解不了一直都在。
想到刚才阿棠对她说得话,她想,刚好暂且不离开这儿,她要看着她女儿至少照顾到她平安生产,不论多难,她都要守着她。
晚餐。
葛婉怡陪着阿棠,直到所有菜色上桌,她觉得之前王明轩所说的菜色简单不过是谦逊。
菜色很丰盛,倒不是酒店里那样的明显大鱼大肉,菜色相当的家常,摆盘和色泽搭配却很专业。曾经在澳洲,葛婉怡闲来无事的时候考过国外的厨师证,对于厨艺的好坏与否完全看得出来。
眼前的晚餐确实很不错。
她坐下后,王明轩在准备碗筷。
站在阿棠身边的人,身形修长优雅,气质冷淡,偶尔和她女儿说话的时候才显得温和。
很好,也很让人捉摸不透。
曾经在澳洲,葛婉怡闲着无聊的时候考过国外的厨师证,对于厨艺的好坏与否完全看得出来。<
眼前的晚餐确实很不错,她坐下后,王明轩在准备碗筷。站在阿棠身边的人,身形修长优雅,气质冷淡,偶尔和她女儿说话的时候才显得温和。很好,也很让人捉摸不透。
餐桌前坐在一起吃晚餐,葛婉怡收回打量王明轩的视线,给坐在对面的女儿夹菜,“四个月以后孩子长得会快一些,需要的营养液越来越多,阿棠多吃一点。”
“嗯。”小棠胃口并不是很好,葛女士夹了菜给她,她只能吃了。
自从和前夫离婚分开,葛婉怡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一起吃过饭了,陪她吃饭的人大都是为了公司应酬不然就是客户,这样能和女儿在一起吃饭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毕竟愧对于阿棠和阿豪两个孩子,她一直都在找,觉得找回来能见见也好,却没敢再有别的奢望。
每一年的深秋时节,本该是她一个人独自看着满地的落叶感叹一句,一年又过了大半,而现在她坐在餐桌前,和小女儿在一起吃饭,不论她的女婿是一个怎样难测的年轻人,至少现在看起来,这儿像是家了。
葛婉怡隔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即便担心阿棠怀孕的身体,可能和她一起吃饭让她忘记了暂时困扰她的烦心事。
桌上的菜,她几乎没有动筷子,倒是单单想着给女儿夹菜而忘了自己。
小棠面前的餐碟里菜夹地有点多,有些为难地看着,而后抬头看到葛婉怡的视线后,又不忍心拒绝,最后她只说,“您也吃。”
“嗳,好。”女儿说得话似乎格外管用,葛婉怡拿了筷子尝了尝今天的晚上的菜色,也许心情好了,美食也变得味道更好,她看着王明轩,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勉强算得上是夸奖的话,“味道不错。”
“您喜欢就好。”王明轩看到她妻子餐碟里的菜,知道她不会拒绝葛女士,可有了孩子以后胃口总是不太好的人吃不了太多,他心里有数。
估计着她吃的多少,便只能对她说,“慢点吃。”
这话刚说完,就见小棠掩唇站了起来,“你们先吃。”看着脸色骤然苍白的人,葛婉怡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王明轩说,“您先吃,我去陪着她。”
一楼,盥洗室里。
阿棠撑在盥洗池上,不停地呕吐,王明轩走进来关上盥洗室的门,自背后揽住她的腰,轻拍她的后背,进入孕中期她的呕吐现象还是没有减少,阿棠吐得厉害,妊辰反应严重一度让王明轩担心。纤瘦的妻子最近因为食欲不振,除了孕期的肚子在一点点增长,身体却每天都在消瘦,这期间承受的身体负担,他总是内心不安和不忍。
阿棠吐了半晌,让她用漱口水簌了口以后,看她神色倦怠,盥洗室里王明轩揽着她让他靠在他身上靠一会儿。
“吃不了,就少吃一点。”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王明轩蹙眉。“只需这一次,以后不能再骗我。”
她知道她丈夫指的是什么,似乎每一次的胸闷气短无力,还有这些呕吐都能让他好容易对这个孩子生出的好感消失殆尽。
不过,相比孕初期孩子的极致安静,现在完全走极端,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妊娠反应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抬眼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小棠将他揽在她腰际的手握住,放在她完全隆起来的小腹上,王明轩轻抚着他妻子的肚子,慢慢轻抚,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安抚她也在安抚他们的孩子。
“现在好一些了吗?”
“嗯。”小棠说,“母亲,在外面等着我们吃饭,出去吧。”
“想吃就吃,不能吃就不吃,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
夫妻两个人出了盥洗室,餐厅里附带的盥洗室,即便将门关上,阿棠的呕吐声她依旧听得见,看她过来倒了一杯果汁给女儿,“胃里觉得难受先喝一点果汁。”
“好。”
重新回到餐桌前坐下,阿棠刚吐了,葛婉怡也不敢再给她多夹菜,妊辰期孕吐厉害就不能勉强多吃,不然吃了还是会吐,到最后受折磨的是小棠。
“现在还是会吐吗?”
“偶尔。”小棠应声。
“多久一次?”
这个问题倒是把小棠问住了,她可不会记这些,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葛女士,就听坐在她身边的王明轩说道,“一天总会有三四次,早上晨起后会吐大概在每天的七点,中午吃午饭吃过了将近下午一点才会吐,晚上八点以后没有定性,有时候吐有时候不吐。”
王明轩这么说出来的时候,小棠微微愕然,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完全没有规律可循的孕吐,王先生却记得这么清楚,她出神的时候,一边和葛婉怡说这些话,他的手已经伸过来抚上了他妻子的肚子,一下一下地轻抚亲昵而不动声色。
坐在夫妻对面的葛婉怡,听了王明轩的话脸色变了变,这可不是阿棠说得偶尔,四个月了孕吐频率这么高,让她看向女儿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阿棠,有按时孕检吗?”
“有。”小棠知道自己的身体特殊,所以她的孕检总是每隔两周就要给医生看一次。
“最新的孕检里,医生有没有说什么?”葛婉怡问。
“目前看来还算正常,您不用担心。”只是身体负担重,六个月一到也就到了最令人担心的时候,还有阿棠一直以来的咳嗽,眩晕都是体弱不适合有孩子的征兆,不和葛女士提这些,王明轩只简单地和她说了说阿棠身体的状况。
小棠缄默,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王明轩在近似劝解她母亲让她安心,明明他也不能接受这些,现在却要帮她去说服另一个人,阿棠怔了怔,餐桌下将自己的手覆在他丈夫的手上,十指紧扣贴着他们的孩子。
自己不太会说服人,最初有了孩子和王先生还发生了争执,所以她不说话只听王明轩说,心有愧疚,面对着这两个如此关心她的人。
可,阿棠也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她丈夫告诉母亲的这样轻松乐观,但不论如何她都会坚持着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之后在这样的话题后,小棠即便已经没了胃口还是陪着母亲和王明轩吃了一点,最后的鱼汤端上来,桌上的餐碟撤了几个,阿棠要了一份酸水果占了自己原有的喝汤的碗,最后葛婉怡看桌上只盛了两碗汤,一碗在她身边,而另一碗最对面的王明轩那里,女儿的碗占了水果,她想着给阿棠再拿一只碗过来,却看到对面王明轩在用汤瓷勺舀了一口汤以后尝了尝说,“味道还可以,尝尝?”
“嗯。”连勺子都没有拿,直接就着他用过的喝。
夫妻两个人吃东西的时候似乎完全没什么忌讳,一碗汤,一把汤瓷勺,就这么两个人一起喝。
葛婉怡看着怔了怔,想说什么,后来只当是没有看见了。
这不是一时形成的,她看得出这似乎是习惯,两人必然以前一直如此,否则就算是夫妻公用餐具还是不会觉得舒服。
吃过了晚餐,女佣将所有的餐碟都撤了,最后只剩下两壶茶,一壶绿茶,一壶梅子酸茶。
正巧王明轩出去接电话,葛女士放下手里的茶杯,问,“最近晚上都是几点睡?”
“一般都是九点,十点才会入睡。”
“现在的起居很重要,一定要睡眠足够,不论白天睡多久,晚上还是得睡得。”
“嗯,我明白。”
葛女士关心她的起居,小棠完全照实回答,直到下一个问题,让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阿棠,你们晚上还是在一起睡吗?”
小棠怔了怔,直到她母亲说得是谁,回答道,“是,晚上有时候会吐。”算是窘迫的解释了,毕竟阿棠再对孕期知识无知,她还是知道大致在孕初期和中期还是要分房睡得。只是,晚上她会时不时孕吐,王明轩要照顾她,从孕期初到现在两个人依旧是同房睡。
“四个月虽然过了,你身体不好,你们还是要注意一些。”
第一次被女性长辈说这些话题,即便是自己的母亲,小棠也觉得十足的尴尬,沉默,算是默认不再说话。
“阿棠。”
“嗯。”
“今天晚上,你来和我一起睡。”小棠怔了怔,又听葛女士说道,“晚上不舒服的话,我来照顾你。”
“怎么能麻烦您?”
“不麻烦。”葛女士一边喝绿茶一边说,“夫妻,还是分开睡比较好。”想了想,她又说,“晚上,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好好说一说。”
王明轩进来,正巧听到她们说得话。
小棠怔了怔,又听葛女士说道,“晚上不舒服的话,我来照顾你。”
“怎么能麻烦您?”“不麻烦。”葛女士一边喝绿茶一边说,“夫妻,现在还是分开睡比较好。”想了想,她又说,“晚上,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好好说一说。”王明轩进来,正巧听到她们说得话脚步顿了顿。
小棠抬头看到他,正巧对上他的视线,原本被葛女士委婉和她谈论孕期床事的问题就已经很尴尬了,现在他进来听到,她更觉得窘迫。
进来的人倒是没有说什么,一如既往清雅地站在不远处,从室内书架上抽了一本杂志出来,但是视线却没有从她略显尴尬的脸上移开。
孕期内夫妻为了孩子着想不能有床事,这样基本的孕育知识阿棠也懂,可被葛婉怡这么提醒般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窘迫了,更何况王明轩也在,看样子,那人并没有想要解救她的意思,倒是站在一边看她,眼神间的暧昧让她吃不消。
低下头不再看他。
“好,晚上我陪您。”
小棠点头,立刻答应葛女士无非是不让她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被长辈说教这些已经很尴尬,又是在王明轩的面前,一刻钟也不能再继续忍受。
晚上。
小棠如约到一楼的客房去陪葛女士,换好睡衣的时候刚走出卧室几步远,正要将门带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重新回到卧室去看着床头柜上的那本《圣经旧约》出神,怔了怔,咬唇,小棠将那本书拿了起来。
拿了书出卧室门到楼下,恰巧看到从厨房端了牛奶走上来的王明轩,低垂着眼睫,她说,“今晚我到楼下去陪母亲睡,顺便把所有的事情再和她说一说。”
“嗯。”温热的牛奶杯递到她的掌心里,怡然看到已经再等阿棠的葛女士,王明轩说,“别忘了把牛奶喝了。”
“好。”
“晚上,你……”
小棠还没有说什么就被王明轩给直接打断了,“这几天去公司太少,积压了很多工作要处理,今晚我在书房。”和阿棠说完后,王明轩又对站在一边的葛婉怡说道,“她就麻烦您照顾了。”
“哪里的话,自己的女儿怎么会麻烦。”
“晚安。”
“晚上要工作也不要熬太久,年轻也要好好注意身体,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论如何对王明轩又质疑,可这毕竟是女儿的丈夫自己的女婿,身为长辈该叮嘱年轻人的还是要说。“您说得对,我会注意的。”王明轩对待葛婉怡,一如既往的不亲昵也不显得疏远,这期间的相处尺度他掌控的很好。
抚了抚他妻子的长发,王明轩说,“喝了牛奶就睡吧,客房浴室里刚才也放了你喜欢的柠檬漱口水,吐了用。”
“嗯,你记得休息。”
“去吧。”
唇角有清雅的笑,淡然,直到看阿棠挽了葛婉怡的手臂就那么从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莫名的王明轩心里有种酸涩,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他,现在葛女士对阿棠足够好,多了一个待阿棠好的人,该高兴的,可内心占有欲充盈着,只想让她属于他一个人。
站在楼梯上,王明轩没有立即离开,他在等,等一个回头,等一个眼神。
可一直看着他妻子直到她走到走廊拐角处,她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小东西可真没良心,一个回眸的眼神都不肯给他。
坏家伙!
无奈地笑笑,王明轩转身上楼,二楼卧室里坐在床侧上一会儿也坐不住,往常有阿棠在,即便知道是在孕期,真的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有时候情.欲来了,总喜欢亲亲她,摸一摸她,看她脸红。现在床上少了妻子在,这卧室这么呆着也觉得一个人多少冷情了,从回国到现在,知道阿棠怀孕,几乎公司的事情能在家处理就在家里,外出减少,以前一天的工作时间现在就在公司呆上半天,这么长时间里都是在和阿棠一起相处,突然分开,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拿了他妻子常常喜欢靠着看书的兔子抱枕,王明轩出了卧室到书房去,今晚不抱着阿棠终究是睡不着了,看葛女士的样子,至少要有几天不把阿棠还给他,今天是第一晚,他需要适应适应,看看公司文件,处理最近积压的事物。
一楼,客房的大床不是卧室里她和王明轩一起睡得雕花木床,小棠有认床的习惯,小时候在方家睡得就是雕花木床,起初她睡眠不好,床就被王先生给换了。
今晚和葛女士一起睡,明明知道这是自己和阿豪的母亲,但是身体和心.性的本能上,她其实是抵触和排斥的,介于长辈这么要求,她也不能说什么。
八月份从C市冯家回来,葛女士就一直在和她联系,久而久之也不再那么生疏了,可这么亲昵地在一张床上入睡,小棠还是有些不习惯。
从幼年到现在,小棠从未和长辈在一张床上入睡过,年少的时候累了和阿豪躺在一起,现在每晚被王明轩搂在怀里,有过亲昵接触的只有这两个人,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和母亲睡对她来说近似于考验。
一张床,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室内壁灯,小棠靠在软枕上拿着手里的那本《圣经旧约》翻看,葛女士想要关灯,看女儿在看书便说,“阿棠,以后用眼要少一些,有了孩子不要用眼过度。”
“我知道了。”
即便拿着这本书翻了这么久,可小棠并不知道自己再看哪里。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本书只是个‘幌子’,王明轩每天都给她读,她很久没有亲自再翻,又怎么会清楚他给她读到了哪一页。有意拿了这本书过来为了掩饰她此时和葛女士同处一室的不适,以及为了……
想到另一个理由,她有些促狭地脸颊开始发烫,咬唇,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棉质材料的睡衣很亲肤,很柔和,小棠看将盘起来的发髻放下来的葛女士,穿着睡衣,完全不像她平日里的凌厉和华贵,给人一种亲和感,葛女士看到双人床之间女儿有意空出来的位置很宽,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愉悦,一早明白阿棠从小自闭症严重,这样排斥她也是应该的,所以从今天开始即便两个人算地上是真的谈话没有任何障碍,葛婉怡几乎没有和女儿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阿棠。”相比白天的本性冷傲,现在的葛婉怡更像是一个面对自己孩子的普通母亲。
听见葛婉怡叫她,小棠应了一声,“您说。”
“别这么客气。”叹了一口气,她又说,“算了,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阿棠,睡那么靠边上晚上翻身不方便,还有着孩子,靠过来一点。”
“好。”
看着女儿的动作,葛女士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她说让女儿靠过来一点,阿棠真的很听话地只靠过来‘一点‘。
也罢了,母女相处,她愧对于阿棠,总要她先亲近她,让孩子习惯。
“四个月了,妊辰反应还这么严重。”
“还好。”
葛女士蹙眉,“阿棠,这孩子你应该一早清楚自己不能要。”沉吟了半晌,她又说,“你是不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才这么……”
明白葛女士的意思,阿棠说,“母亲,这孩子真的是我想要的,和我丈夫没有关系,他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为了迁就我最终才……”
直接打断阿棠的话,葛女士神色复杂道,“你们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结婚,像是王明轩先生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不会缺女人的。阿棠,你的选择母亲自然不会干涉,但是不论你们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母亲只想知道你真的是这样决定的吗?”
还没有等阿棠开口回答她,葛女士下床到自己一向用的女士公文包里拿出来很多emil书写格式文档给她。
“母亲并不是想质疑什么,阿棠听说你和王明轩结婚我真的很不安心,你看看——”女士公文包里一堆纸页递给小棠,“你有必要好好看看,实话说,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王明轩这个年轻人,可他确实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这么年纪轻轻的不是一般的财富又有不小的势力,性格冷漠,严谨,可为人处世商道心狠手辣,和各种世家女人的花边更是好看,你真的想好了?”
葛女士无所顾忌地将助理调查来的东西给小棠看,在A市担心被恣意放大,她叮嘱阿棠,“自律,严谨,是天之骄子不错,却心狠手辣处处算计人,这样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葛女士忧心忡忡,这么和女儿说完后,没想到阿棠却噗嗤一声笑了。
“他呀,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近似自言自语地呢喃。
他是坏人,很坏,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