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窜起怒火，陆卿一把拽下腰间鼓囊的荷包，拉开大口，端着冲进铺子。
正赶上夫妻二人盘了晨时收到的银两，一个一个摸来细数。
陆卿忽是一掌略去，将容纳银两的木盒打落在地，任凭其中钱银坠地滚洒。
“旁人家事，也能容得你二人置喙？陆某听着二位所言，似是极为瞧不上这歌舞坊？殊不知，这露华楼同教坊营生别无二致，从未有你说得那般污秽！如此一来，二位是看不上教坊了？这倒是有趣得很，陆某平生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敢对圣人亲设的礼乐之地口出狂言！”
说着，陆卿将荷包里的钱币甩倒于地，又是从袖口取了指盖大小的一枚银块，拿着它在目瞪口呆的夫妻俩眼前晃了一晃。而后，便是使劲拽来阿伯紧攥的手，撑开其五指将那枚银块在他掌心碰了碰，手一抖将它抛在桌上。
“陆某平日敬二位是长辈，从未多言任何，倒是你们一口一句腌臜话，说得自己一身清白。可是那平日里露华楼有什么热火演出，你二人有哪次不到场？要了好酒水吃喝，如今向露华楼赊的账少说也要有个几十两！反倒是每每收在陆某眼里的景儿，都是假母热情款待你二人，从未给过分毫脸色！阿伯，陆某说得可是实话？”
店中客人先是被陆卿冷不丁地闯门吓了一跳，继而听他所言真相又是一惊。众人见那夫妻二人涨红了脸不做声，心里都是有数。
“罢了，露华楼不计较，从未登门要债，但陆某心里过意不去！二老竟已穷困至此，还要照顾这店里营生，着实为难！这些钱，便是提前付了你二人这些年善待我家店面的功劳，午后家中小厮会拿来赔金和契约，自此便是毋用二老操心，快些还乡吧！”
“陆公子！陆公子！”那一对夫妻狠命叫着头也不回的陆卿，可惜口口声声呼唤之人，竟连让他二人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未施舍，径直踩着满地铜币出了门。
随之而来的，是店内宾客唏嘘不已，甚至有几人竟也跟着向地上扔着未付的银钱，陆续离开，一口未动桌上的馎饦。
……
陆卿出门，正巧迎来九儿，便是拉着她快步远离了那地界儿。
因着走得急，陆卿并未注意九儿面上强饰轻松的神情，更是瞧不到其目中氤氲。
“九儿！陆公子！”
熟悉的呼唤声自身后传来，二人同时转身，看到提着箱箧跑来的云衣。
“你二人走得好生快，我这脚力着实赶不上，这才喊了出来！”云衣边是喘气，边是调侃着。
当是时，她看去九儿的目光骤然收回，再望向陆卿——同样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陆公子竟是如此不舍我们九儿，忘了半个时辰后同那道观相见的事了？”
李云衣轻描淡写一句，支走了陆卿。
看着他确实走远，云衣这才一把拉过九儿的手，将腰间的帕子塞了进去。
“还不快些擦擦，好不容易能瞧见你施过粉黛，可莫要叫这两滴咸涩的东西给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