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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中的小安德森一个人在房间中闷了许久,也是突然间,他想到了罗猎。或许,只有罗猎才能做得到让西蒙神父和艾莉丝父女相认。想到这儿,小安德森豁然开朗,顾不上先吃午饭,便急冲冲向罗猎所住的酒店赶来。
罗猎赵大新都不在房间,小安德森只能在酒店大堂等待,直等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之时,才见到罗猎和赵大新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
“嗨,诺力,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点事情。”小安德森站起身来,冲着罗猎招了招手。
罗猎看到了小安德森,跟赵大新分开了,向小安德森这边走来:“小安德森先生,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小安德森叫来了酒店侍者,为罗猎点了杯咖啡,还没等罗猎坐安稳,便迫不及待道:“诺力,我必须向你道歉,今天早晨我将你和艾莉丝带去圣约翰大教堂……”
罗猎不等小安德森把话说完,便抢道:“不,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小安德森先生,实在抱歉,我辜负了您的一片好意,还有,艾莉丝实在是不舒服,不然,我们是会做完了弥撒再跟你一块回来的。”
小安德森摆手道:“哦不,诺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我带你们去圣约翰大教堂是有目的的,是西蒙神父请求我将你们带去圣约翰大教堂,他很想见艾莉丝一面。”
罗猎不禁一怔,道:“那他是什么目的呢?”
小安德森轻叹一声,道:“艾莉丝是他的女儿。”
罗猎惊道:“你说什么?”
小安德森摇了摇头,再叹了一声,道:“西蒙神父十五年前离开了艾莉丝和艾莉丝的母亲,我猜测,他应该是为了能当上神父才这样做的,但是,他现在后悔了,他说,只要艾莉丝肯认他这个父亲,他宁愿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
罗猎不禁回忆起上午在圣约翰大教堂跟西蒙神父见面时的场景,西蒙神父在谈话时总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而且,其目光时不时地就要落在艾莉丝的身上。罗猎当时并没有读懂西蒙神父的那种复杂的眼神,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是很容易理解。
“怪不得上午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怪怪的,还不住地拿余光去瞄艾莉丝,我还以为……嗨,原来是这个原因啊!”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西蒙神父,罗猎对他的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观,笑着道:“既然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认下艾莉丝,那他应该主动来找艾莉丝才对啊!艾莉丝可不是那种没有包容心的姑娘,只要西蒙神父能真心悔过的话,艾莉丝是一定会原谅他的。”
小安德森苦笑道:“我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可他表示说,他不敢。诺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西蒙神父的这种感受,我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知道,一个做父亲的对他的孩子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西蒙神父说他不敢的理由是怕艾莉丝生气发怒甚至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但我认为,西蒙神父是愧疚,他无颜对艾莉丝启口。”
酒店侍者为罗猎端来了咖啡,罗猎在咖啡中加了糖,试了下甜度,然后道:“小安德森先生,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意思是说,像这种事情,当事人若是躲在背后,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小安德森道:“这个道理我清楚,但是,诺力,做为朋友,我们是不是有义务从中做些调和铺垫工作,能让他们父女两个再见面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尴尬呢?我们在洛杉矶还有两天的时间,若是我们能促成艾莉丝和西蒙神父的再次相见,我想,这将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罗猎点头应道:“你说的很对,小安德森先生,我懂得你的意思,我想,我会努力说服艾莉丝的。”罗猎在话语中虽然用到了努力说服这两个单词,但他清楚,这两个单词根本无法用在艾莉丝的身上。
艾莉丝是一个很有包容心的女孩,同时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姑娘,四年多的相处,艾莉丝从来没有强迫过罗猎任何事情,反过来,罗猎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艾莉丝身上。在这件事上,罗猎能做的不过是将真相告知艾莉丝,假若艾莉丝的情绪太激动或是太悲伤,那么罗猎还能多做一件事,便是安抚艾莉丝。除此之外,均是多余。
“谢谢你,诺力,谢谢你。”小安德森苦笑道:“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西蒙神父,但答应了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艾莉丝开口,有了你的承诺,我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罗猎笑道:“小安德森先生,你真是个热心肠的人,能成为您的员工,这是我的荣幸。”
小安德森谦逊道:“应该感到荣幸和自豪的是我才对,没有你们,四年前环球大马戏团就应该倒闭了。”回想起那段往事,小安德森不由想起了胡易青,禁不住皱眉问道:“诺力,你和你大师兄是怎么遇见胡班主的?我始终想不明白,你大师兄为什么要如此善待那个恶人。”
罗猎也是不由一怔,随即笑着解释道:“我大师兄这个人啊,和你一样,也是个热心肠的人。胡易青害了马戏团,我们彭家班也跟着遭受损失,可是,小安德森先生,我们承认,彭家班遭受的损失和打击要远低于你和你的环球大马戏团,因而,我大师兄对胡易青的恨意也要远低于小安德森先生您。所以,当我们偶遇胡易青之时,他的境况又是如此凄惨,大师兄的恻隐之心战胜了恨意,自然就有了善待胡易青的举措。”
“艾莉丝,陪我到外面走走,好么?”送走了小安德森,罗猎随即敲响了艾莉丝的房间门。
罗猎敲门时,艾莉丝正准备上床睡午觉,听到了罗猎的提议,艾莉丝顿时困意全无,欢快地答应了下来。
酒店的后面便是一处花园,正值午休时间,那花园中人迹甚是稀少。
“艾莉丝,我想问你,你想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亲?”
艾莉丝曾经跟罗猎说过,席琳娜答应过,等到了艾莉丝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把她的父亲请到她的婚礼现场中来,因而,艾莉丝将罗猎的这句话理解成了罗猎想向她求婚。“哦,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有可能,我不愿意多等一分钟。”艾莉丝话说的虽然大方,但红晕早已经布满了双颊。
“其实,你已经见过了你的父亲。”罗猎当然没有向艾莉丝求婚的想法,他只是不想艾莉丝感觉太过突兀而打算循序渐进地告诉艾莉丝西蒙神父便是她的父亲。
艾莉丝不由一怔,随即咯咯笑道:“你是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已经见过了我的父亲,是吗?”
罗猎长吁了口气,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今天上午,你已经见过了你的父亲。”
艾莉丝绝顶聪明,一下子便想到了西蒙神父。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双手贴在了脸颊上,不住摇头,惊道:“天哪!这怎么可能?不,诺力,你是在逗我的,对吗?”
罗猎苦笑道:“小安德森先生刚离开,他特意过来告诉了我这些消息,并请求我说服你愿意跟西蒙神父相见并父女相认。我想,这件事错不了,但我并不打算说服你什么,艾莉丝,你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一边。”
艾莉丝心乱如麻,捂着脸儿蹲了下来,呜咽道:“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我以为席琳娜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慰我,可我真的没想到,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我想,他一定是为了能当上神父才抛弃了我和席琳娜,我不想有这样的父亲,我为此而感到耻辱,诺力,你能理解我吗?”
罗猎跟着蹲在了艾莉丝面前,将双手搭在了艾莉丝的双肩上,道:“我能理解你,艾莉丝,我说过,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艾莉丝倒在了罗猎的怀中,无助道:“可是,我这么恨他,为什么还想跟他见面呢?诺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罗猎揽着艾莉丝,轻轻地拍着艾莉丝的臂膀,柔声道:“你恨他,是人之常情,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便离开了你和席琳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十几年来,他始终是杳无音信,根本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所以,艾莉丝,你有权力去恨他。可是,血浓于水,这十几年来,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的父亲,所以,当你知道了西蒙神父便是你的父亲的时候,即便你恨他,但仍旧想再见他一面,这也很正常。”
稍一停顿,罗猎接道:“恨或者不恨,见又或不见,你总算还有的选择,可我,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叫出爸爸妈妈并有人答应……”
艾莉丝抬起饱含着泪花的双眼看着罗猎,弱弱道:“对不起,诺力,是我让你伤心了。”
罗猎淡淡一笑,道:“我没有伤心,艾莉丝,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你的亲人离开了人世间去了天堂之后,你连恨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艾莉丝点头应道:“我懂了,诺力,谢谢你,可我还是想问你,你愿意陪我一起去见西蒙神父吗?”
罗猎道:“当然愿意!但我更希望西蒙神父能主动来见你。”
艾莉丝道:“我还是很犹豫,诺力,我不知道见面的时候该不该叫他一声父亲。”
罗猎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艾莉丝,我无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我只知道,当你能叫他一声父亲的时候,你已经从心里原谅了他。”
艾莉丝幽幽叹道:“我会原谅他吗?我应该原谅他吗?诺力,我的心好乱,我知道,你是无法帮我,可我忍不住还是想得到你的帮助,诺力,告诉我,我该不该原谅他?”
罗猎长叹一声,道:“恨一个人很简单,但要原谅一个人,却无比艰难,即便是自己的父亲。艾莉丝,你是一个勇敢的姑娘,我认为,你可以尝试一下最艰难的选择。”
艾莉丝将头埋在了罗猎的怀中,呢喃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到,我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勇气,诺力,我现在非常想见到席琳娜,可我又不想离开你,哪怕是一分一秒。”
罗猎抱紧了艾莉丝,将嘴巴贴在艾莉丝的耳边,轻声道:“艾莉丝已经长大了,不能将难题交给席琳娜,要学会自己勇敢去面对。不管你能不能原谅西蒙神父,席琳娜都不会怪罪你的。”
艾莉丝伸出手来,摩挲着罗猎的脸颊,道:“我可以把你的这句话理解成你也不愿意离开我?同样的哪怕是一分一秒,是吗?”
罗猎露出了笑容,握住了艾莉丝贴在自己脸上的手,道:“当然!艾莉丝,假若你必须回去见席琳娜的话,我一定会陪着你。”
艾莉丝道:“谢谢你,诺力,有你的安慰,我觉得我好过了许多。我们回去休息吧,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该登台演出了,我想,洛杉矶的观众还在翘首以盼地等着我们的《决斗》节目成功上演呢!”
将艾莉丝送回了房间,罗猎随即去了小安德森所在的酒店,找到了小安德森,告诉了他艾莉丝的意见,并请小安德森转告西蒙神父,若是真想再见到艾莉丝的话,他最好亲自前来,而不是再要求将艾莉丝带去圣约翰大教堂。
小安德森表示同意,道:“是的,我非常赞同你的意见,做错事情的是西蒙神父,他理应前来向艾莉丝说对不起。”
罗猎道:“他的态度若是足够诚恳的话,我想,艾莉丝是很有可能原谅他的。我了解艾莉丝,她是一个善良豁达的姑娘,虽然她也知道,原谅一个人有多么的艰难,但是她并没有畏缩,她愿意尝试。”
小安德森感慨道:“是啊,恨一个人原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若是选择了原谅,将会更加艰难。就像我对那铎和胡易青,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放不下,我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这种感觉很不好,可是,若让我原谅他们两个,我更是做不到。”
罗猎道:“当你知道了胡易青的消息的时候,你并没有追问他的下落,这说明你并不想继续惩罚他。小安德森先生,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安德森不由提到了赵大新,道:“可是,你大师兄……唉,我仍旧不能接受他对胡易青的态度,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诺力,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会尽快把你的意见转告给西蒙神父。”
罗猎告辞离去,刚走出两步,却又折回身来,叫住了小安德森,问道:“小安德森先生,冒昧地问你一句,晚上的演出,您手上还有票吗?哦,是这样,有几位金山的朋友来了洛杉矶,想观看今晚上咱们的演出,我担心他们已经买不到票了。”
小安德森骄傲地点头应道:“诺力,你的担心并非多余,这场演出的门票早已经在三天前便销售一空了。不过,主办方留给我的包厢却可以帮助你解决难题,而且,不用麻烦别人增加座位,因为我要去圣约翰大教堂去找西蒙神父。”小安德森说完,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块精致的金属牌,交到了罗猎的手上。
罗猎欣喜道:“太感谢小安德森先生了,这包厢需要付多少美元?我让大师兄付给您。”
小安德森呵呵笑道:“诺力,你这样说话我可不爱听,你把小安德森先生当成票贩子了是吗?这个包厢是主办方免费提供给我的,我可不愿意拿它来卖钱。”
罗猎将那块金属牌子放进了衣兜,冲着小安德森笑道:“那好吧,等演出完了,我和大师兄一块请你吃宵夜。”
小安德森道:“嗯,这个主意听上去很不错,若是能在喝上两杯,那就更好了。”
环球大马戏团在洛杉矶的第二场加演定在了晚上七点钟,六点半不到,罗猎便等在了剧院门口。没多会,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董彪不等轿车停稳,便跳了下来。
“怎么样?搞到票了么?”
罗猎将金属牌递给了董彪,道:“九号包厢,是主办方留给马戏团小安德森先生的,他晚上有事,便把包厢留给了我。”
董彪拍了下罗猎的肩,道:“干得漂亮!包厢隐蔽,干起活来更像是真的。”
罗猎道:“但愿咱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远处的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
董彪笑道:“放心吧,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那帮牛尾巴们又如何能对咱们形成威胁?”
当晚的演出依旧精彩,和前一天的演出一样,彭家班的师兄弟们表演的《决斗》节目得到了观众们的疯狂追捧。
如雷般的掌声中,最后一排靠边上的座位上,有两人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下巴掌,他们两个,似乎并没有被节目所震撼到。此二人一身洋装打扮,但面孔却表明了他们中国人的身份。
“周兄,你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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