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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没错,但问题是,现在渐渐耗不起的,不是骠骑了……
一些消息,曹仁当然不可能说给文聘听,所以他只能点了点头,不做置评,转头看向了蔡和,『蔡校尉,你说说。』
蔡和斜斜瞄了一眼文聘,然后迅速低头说道:『卑职……嘿嘿,卑职愚钝,也没有什么好想法……就是这个,嗯,荆州之前的精锐兵卒,如今都已经损失殆尽,我这一次带着这些荆州兵卒,操练不久,战技生疏,若是用来搬运物资,修筑工事,倒也不差,但是如果说想要让这些新训不久的兵卒速攻武关这样的险要关隘……恐怕是难啊!想要速克,恐怕是要精锐兵马才可以,而我现在带着的这些荆州兵卒,实在是……我的想法是要不然在左近开一片校场,加紧练习一番?』
曹真忍不住怒声说道:『古往今来,可有在临战方架设校场练兵之说?!如此一来岂不是堕我军士气?!你……』
曹仁打断了曹真,『哎,某方才有言,大家尽可畅所欲言,有功无过……这练兵么……暂且不论,不过这要是战事持久,吃嚼用度就多了,粮草后续何来?荆州可否供应这些粮草?某是为了荆州百姓所忧所想……否则延时日久,这钱粮消耗,可是不小!』
在下首的蒯荥拱手说道:『将军!骠骑之势强,我等荆州冀州豫州,皆为唇齿也!昔日豫州有难,荆州倾家荡产,舍命支援……如今荆州面对强敌,这个……自然不能仅凭荆州一地独木支撑……』
蒯荥说没几句的时候,就遭到了曹真的怒视,但是依旧磕磕绊绊,顶着曹真愤怒的目光说完了,然后将脑袋一缩,便是爱咋咋的模样。
曹仁倒是丝毫不见动气,默默听完了蒯荥的说辞,便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咳嗽了一声,说道:『三位之言,某都听了,都有道理,都说得不错……军议么,就是如此,无关对错,各抒己见,这很好……既然三位也都说了,也听听我的意见如何?』
文聘等人连忙拱手以礼,表示洗耳恭听。开什么玩笑,领导客气的时候,别管真客气还是假客气,都是要客气的,谁不客气那就真不客气了……
曹仁点了点头,『虽然说武关难打,但是我还是坚持打武关……若是我军仅是攻打武关一地,那么大家说得没有错,徐徐而进,疲惫其军,自然可以一举而下,直进蓝田,以重现昔日高祖之事,但是如果立足于全局来看……若是在武关之处,不能给与骠骑关中足够的压力,即便是将来我们攻下了武关,主公之处却不能进……我等就算是攻下武关又能如何?山道蜿蜒,运送粮草十之二三,纵然有多少积蓄也不够用!』
『故而,武关越急,迫骠骑越甚,主公之处才更有机会!』曹仁铿锵有力的说道,『只要主公中路破了武关,直进关中,就算是武关守将再强,又能如何?形势如此,所以我们必须大举进兵,急攻武关!』
『之前我以焚山之法,坏了武关守将埋伏各处的陷阱机关,又是探明了各处山道,去除山间杂毒瘴气,只要火势一灭,武关守将便是有通天之能,也无法立刻重新部署各处陷阱,布设兵卒,如此良机岂能错失?!此乃其一。』
曹仁环视一圈,气势磅礴。
文聘在下面,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曹仁的意思,不过确实如曹仁所说,当下的形势就是如此,能不能攻下武关,不是最为重要的,重要的是牵扯关中骠骑军力,给曹操创造更多的机会。
曹仁继续说道:『今日军议,乃议武关,又非武关。大汉不是一州一郡之大汉,也是诸位的大汉,天下也是天下苍生之天下,如今大汉生死存亡,你我皆有其责。诸位以为然否?』
众人相互看看,皆齐齐应是。
虽然他们互相有矛盾,相互之间有利益冲突,但现在是非常重要的关键节点,此时此刻再相互拆台,是属于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对任何一方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众人也至少要在态度上支持曹仁,表示曹仁说得对。
曹仁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曹仁需要借用荆州本土势力的力量,如果说能够统一了文聘等人的意见,让文聘等人支持自己,才能顺利的展开下一步的计划,才更有可能战胜骠骑,为曹操曹氏争取到更多更好的机会。
『骠骑虽强,然关中士族亦苦骠骑之淫威久矣!』曹仁声音拔高了一些,『吾等祖辈之辛劳,不就是为了子孙之安逸么?若是按照骠骑新田政之法,三代而折,五代而损,那么吾等祖辈之奋斗,又有何用?!此策断不可行之!』
新田政和旧田政之间的根本矛盾,在勋田和常田上,也在其继承的权利上。这种根本利益上的冲突,才是山东之人一直在否认斐潜,反对斐潜的最为根本的原因。这一点,不仅是在冀州豫州如此,在荆州也是一样。因此当曹仁指出了这一点的时候,文聘等人相互看看,也都沉默了下来。
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为子孙提供更为优良的生存生活环境,是人类延续自我的本能。
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问题在于,任何事情都不能过度。
华夏自古讲究中庸,山东之人也天天念叨着中庸,可是偏偏到了自己利益的方面的时候,既不中,也不庸,就是全都要。明明自己积累的家产已经足够自己的子孙可以活得比大多数的平民百姓都要更好,也有更多的晋升机会,可就是没有任何满足止步的迹象,而是一味得要更多,更多,更多……
最终整个的制度崩坏,国家衰败,可即便是如此,这些山东之人依旧言辞凿凿的表示,爱护自家的孩子,给自己的子孙积攒一点家业,这难道有什么错?然后像是耗子一样死命的掏空大汉,掠夺民夫,就算是自家的铜钱在仓廪里面腐烂了,也不愿意多拿出一点来支援国家基础建设,或是用来抵御外敌,开拓疆土。
大汉如此,大唐大宋大明,几乎都是一样的。
因为华夏王朝虽然变化,但是地主阶级的小农经济体制没有变。
这种小农经济体制,使得他们永远看见的就只有脚下的这么一个圈子大的土地。
明末之时,崇祯希望他岳父能在危难之时捐银钱做个表率,首先加封了他岳父为侯爵,然后希望他能捐出十万两来激励群臣,补充军饷,但是最后他岳父扭扭捏捏,侯爵自然是拿走了,然后只挤出了一万两交差。结果在李自成攻陷京都之后,其家产被抄,记载相互有些出入,有说是现银五十万两的,也有说是七十万两的,但是就按照最少的记载来看,所捐献的一万两,也不过是其现银的一个零头而已,更何况还有大量非现银的财产,金银珠宝田亩商铺……
人性就是如此。
在这一个点上,在场的众人,都有相同的敌人——
斐潜,以及其新田政。
即便是众人心中大多数都清楚,新田政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也是为了解决大汉的弊端所制定出来的策略,但是奈何其伤害了自己的利益,那就自然是需要打翻的,批判的,抵制的……
至于对错么?
成人的世界,没有黑白,只有五十度的灰。
曹仁抓住了众人都是相同的矛盾点,在某种程度上暂时的达成了统一,旋即命令文聘作为攻打武关的主要负责人,统领蔡蒯二人,另有牛金作为后勤主事,统御荆州兵卒,对于武关展开攻势。
文聘等人虽然心中略有不甘,可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也不好再违背曹仁的意思,于是只能接下了命令,开始调兵遣将,和曹仁曹真统御的曹家兵卒交换位置……
而曹仁和曹真,则是利用武关道上的烟火,悄无声息的转换了方向,朝着汉中扑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