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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喝了很长时间的闷酒了。临街的窗户已经推开,从窗户望下去,便可以看到整个十字路口的人员往来的情况,市井之声也传了进来,嘈杂且混乱,就像是韦端现在的心情一般。
桌案之上的酒水已经冰凉,菜肴也是散乱,然而韦端丝毫没有心思在酒菜之上,也没有让人更换,只是盯着楼下的十字街道,似乎在等待着一些什么……
谁能想到,这个骠骑将军斐潜竟然能够成了如此大的气候?
韦端有时候也不由得带着一些惋惜想着,若是早知道骠骑将军斐潜如此的厉害,那么当年若是早些见到了当时还是别部司马的斐潜,抑或是还是中郎将的时候,岂不是如今也是飞黄腾达,至少一个两千石少不了了,哪里还需要当下尽心竭力的进行谋划?
唉!
居长安,大不易。这句话不仅是对于京飘的人来说,对于当地的土著也同样如此。京兆韦氏早在西汉初年之时,就已经是兴起了,比如精通《礼》、《尚书》,并传习《鲁诗》,产生了韦氏《鲁诗》一派,奠定了家族的经学传统的韦贤,又比如先后任太常、少府、太子太傅、御史大夫,永光二年又任丞相的韦玄,还有任汉哀帝定陶王时期的太傅,被提拔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封关内侯的韦赏……
韦氏家族当中担任过两千石以及以上的官吏有近二十人,更有父子丞相,四世封侯的声誉,在关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族。
可是要维持大族地位,也并非容易之事……
虽然说现阶段骠骑将军斐潜没有提到关于薛兰的什么事情,骠骑府衙之内的近吏口风也是非常的紧,可是在长安士族圈子当中,却隐隐有些消息传了出来,就像是暴雨之前的风,吹拂着树梢。
接下来不仅是整个的三辅,还有其他的区域,都会有一次很大的变动,就连这种变动或许是汉承秦朝以后,郡县制的政权大变动,可是具体怎么变,又将如何改变,谁都不清楚……
这种变动,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好事情,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未必了。
因此自从知道了庞统一事以来,韦端忙得脚都不沾地,又要负责公务上面的事情,还要私底下进行奔走联络,什么地方都要去,什么人都要见,甚是因为见的人太多,说得话太多,导致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依旧强撑着,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难道说骠骑将军就这么不待见关中一派?
薛兰被捕入狱,短时间内竟然没有人敢议论薛兰,甚至是见到了韦端也纷纷当作看不见一样,绕着道就走……
薛兰多半是保不住,若是念着些功劳苦劳,将其调往边缘任职,便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就算是关押经年,现在这个朝堂之中,以荆襄派的这些人,又有谁会为了薛兰说什么话,求什么情?
韦端也害怕风险,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必须站出来,给薛兰一个交代,至少要保证薛兰一些基础的待遇,如此这般才能在将来有人会愿意听从他的调派,否则人心一散,就更加不成气候了……
“杜畿杜伯侯……”韦端喃喃的念叨着,有些咬牙,“还有李园那个竖子……”
杜家也是关中名望甚高的姓氏,如果说杜畿能够明确表示支持韦端……
李园虽然说现在官职不大,但却是唯一一个手中可以调动一些兵卒的职位……
唉,世事唯艰啊!
正自我感叹的时候,忽然有人低声禀报道:“韦公,薛家小子回来了……”
韦端一下子便扒着窗户朝外望去,只见街道尽头那边,一个半大的小子有些神情落魄的走了过来,正是薛兰之子薛永。
虽然说韦端并没有出现在薛家,这个时间节点也不能出现在薛家,但是也一直关注着,帮助薛兰是要帮助的,但是前提是薛兰懂的规矩,之前送去的一篮桑葚就是隐晦的提醒,但是不知道薛兰懂不懂,或者说薛永有没有讲话带到?
“韦公,要不要将其唤来?”
门外有人低声问道。
韦端沉思了片刻,决定暂时不做什么动作,鬼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人跟在薛永之后,自己贸然出去岂不是暴露出来了关系?
薛家、沈氏都不是关中姓氏,只要自己不暴露,便扯不到关中派系上。
“暂且不必!”韦端沉声道,“再看看,不得妄动!”
门外应答了一声,然后沉寂了下来。
薛永没有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他一路上都在想着父亲在狱中的凄惨模样,心酸不已,几乎都要哭出来,只是强忍着不落泪,摇摇晃晃习惯性的都踏上了转向自家的道路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父亲交代的事情,连忙又拐了出来,向着东坊而去……
“这是去干什么?”韦端愣了一下,心中也不由得一跳,东面有京兆尹的府衙,也是薛兰之前办公的公署,难道说薛兰在府衙之内留下了一些什么,让薛永去取?“来人,跟上!小心别露了行踪!”
在韦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作等待了一个时辰之后,派去跟踪薛兰之子的手下回来禀报说,薛兰之子并没有去公署,只是去了东坊买了一罐粗盐,现在又往回走了,从东坊便直接回家了……
“买了一罐盐?”韦端追问道,“在哪里买的?可有什么异常?”
“在杂肆之中……”手下回答道,“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韦端轻轻的念叨着,忽然脸上透出了几分喜色来,轻轻一拍掌,轻声念叨道:“妙啊,妙也!某知矣……哈哈,薛公果然乃信人也……来人,回府!”
现在,薛兰这边最大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一部分,剩下的便是沈仪了,此人么,年轻气盛,过于轻浮,恐怕是……
韦端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脸色重新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