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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的迪化(今乌鲁木齐)。
每逢掌灯时分,边陲古城,就像被口巨大的漏底铁锅,扣在了下面,破洞挤出的星光,显得各外耀眼。蜿蜒得像条黑色巨蟒般的街道,已渐渐绝了人迹。只有大户门前的几盏昏黄的灯笼,疲乏而又顽强的闪着亮光。
突然,从街的尽头,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骤然打破了以往的宁静。沉睡的古城,像是将要破壳而出的雏鸟一般,显出了轻微而又浮懆的蠕动。
枪声吸引了祥子的好奇心,他小心的将院门开个缝,将脑袋探出。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前跑过十几个当兵的人,样子像是被狼追赶的山羊似的,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响,五六匹快马像一阵风似的疾驰而过。
祥子入神的看着,心里正胡乱琢磨着眼前发生的故事。猛然间,感觉脖颈一阵如蚂蚁跑动搬的奇痒,并伴随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祥子的喉咙,咕噜的响了一下,他知道是娟子。诱人的香,是娟子身上的香胰子味道。不知啥时候,娟子的头已经藏在了祥子的腋下,让他奇痒难耐的,是娟子俏皮的头发在作怪。祥子努力压制着,企图急促的呼吸,痴迷的享受着,那种痒到心里的奇妙感觉。
不知谁家机敏的狗,轻狂的叫了几声,便惹得满城的狗都应合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狗叫,由近而远,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哎!你两个干啥哩?外面兵荒马乱的,还不来快把门插上,不怕招来贼娃子啊?”公鸡般的声音,是姚福贵姚掌柜发出的。
娟子像是被黄蜂蜇了一下似的,闪身直起了腰。随即,又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摆弄着垂落在胸前的大辫子。
祥子手脚显得有些慌乱地,插放着门栓。月光下,姚掌柜藏在灰色长褂下的,两条缺乏水分的腿,顽强地支撑着,略显佝偻的身子。摆着有些夸张的八字步,悠悠的晃了过来。
齐肩的杂色头发,遮住了脸的两边。只有眼镜片和那块脱发的头顶,发出微弱的光芒。
见祥子转过身来,姚掌柜没好气地说:“给大黑马加些豆瓣子,明儿我要出趟门。”
祥子嘴里应着,转身朝后院走去。姚掌柜追在背后,怨声怨气的嚷嚷道:“别给白马喂咧!啥活也不干,喂料干啥哩。”
娟子听了,冲父亲姚掌柜,作了个夸张的鬼脸,扭身欢快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祥子回头冲娟子屋瞅了一眼,灯亮着,那对鲜红的双鱼窗花剪纸显得格外招眼。他呓笑着举起右膀低头闻了闻,除熟悉的汗臭外,似乎还有隐隐的余香。
他身心愉悦地拎着大半升豆瓣子,来到后院的马厩,先把白马嘴下的干苜蓿刨个窝倒了半升,又把剩下的倒在了黑马嘴下的苜蓿上。白马因为没有苜蓿的阻碍,稀里哗啦便将豆瓣吃了个干净,而黑马还在努力地寻找着散落在干苜蓿缝隙中的豆瓣粒。
祥子铺平了白马嘴下的苜蓿,满意的笑了。因为白马是娟子的专座,除祥子每天骑出去遛遛外,谁都不让动,更别说套车干活了。
姚掌柜在迪化城里,不算是很富有也就算个中上吧。门前三间铺子,主要经营日用杂货,什么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干货调料应有尽有。
另外,街口还有一间*苏杭绸缎,和机制洋布的绸缎庄。绸缎庄的门面是赁的,而三间铺子和这所院子,却是自己置办的产业。
大门右手,临街三间门面铺,左手两明三暗,是姚掌柜和闺女的住房。前院右侧,一排六间是仓库和祥子的住房。左侧也是六间,其中两间,是临时客房,专门入住来访的亲友,另外三间,是伙计们的住房。
将院子隔去一段,成为后院,里面喂养着三匹马,还停放着一挂二马套胶皮轱辘的小马车。墙的角落,卧着一只忠诚的小黄狗。
黄兴像往常一样,等大家都睡了,便拎着马灯四处转一圈。看看门插好没有,灶里有没余火......
黄兴在姚家的任务,除有重要的货物,要随镖局压货外,平时主要就是看家护院。他一般下午饭后,就在屋里睡觉,直到大家都睡了,他才出门。
黄兴把院子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便回到自己独居的屋子,放下马灯盘腿坐在炕上,悠闲地卷了根莫合烟。一阵吞云吐雾后,习惯的拿过那本,已经让他翻毛了的水浒传。随意翻开一页,便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他正看到潘金莲,努力勾引武松的精彩段子时,后院的小黄狗,汪汪地叫了几声。他侧耳静听了一会,又没了动静。于是,便又回到了武大郎的家中。
随着武松甩门而出,黄兴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声。他侧耳静听了片刻,知道后院来人了,而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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