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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俊心中却是有一些悲凉的感觉,从张夫人刚刚的抱怨中,便可以看出来,她对叶琼玲的不满是程度已经不小了,而且持续时间也不短了。
一开始的时候,张伯俊确实知道,张夫人因为当初的计策,一直都不喜欢叶琼玲。但是他本以为,叶琼玲跟着自己一样那么孝顺张夫人,现在又怀了她们的孩子,无论怎么说,最起码,张夫人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那么厌恶叶琼玲。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是他想的太过于美好,而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发展。
等张伯俊坐下之后,张夫人便问他道,“你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张伯俊思忖了一下,便拿出路上想好的借口,“今天琼玲的大姐过来了,跟她讲了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因此便想着来问一下母亲,毕竟母亲比较有经验。”
说到后面的时候,张伯俊自己的心里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母亲有经验,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跟他们说过。而叶千玲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却硬是从各方面找到了各种资料,来跟他们两个讲,这其中的关心程度不言而喻。
但就是这种不言而喻,反而让他的心中更加的凄凉一片。
“哦,她来都说了些什么?”张夫人有一些好奇,叶千玲也不过就是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娘罢了,能懂得些什么,还来跟儿子他们讲。
见她这样,张伯俊便将叶千玲给他们两个说的内容,说了一些出来。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张夫人的神色。
张夫人本以为叶千玲知道的,也就是一点半点,结果却没有想到,她居然知道的还挺多,而且还都是正确的,让她原本想反驳回去的心思落空,只能听着张伯俊说。
听张伯俊说了片刻,张夫人便说道,“这些都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你跟琼玲注意点就行。”
张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张伯俊的话,却不知道张伯俊的心,再次往底下落了一层。
张伯俊愣了片刻,突然决定,要试探一下张夫人,便说道,“琼玲她姨娘托琼玲大姐送了一些梅子过来,琼玲挺喜欢吃,她大姐说这个梅子吃也没什么事情。我便想着,咱们府上也有一些腌制的梅子,不妨就让府上的做了一些给琼玲吃。”
张夫人原本正在因为叶千玲说的这些都对,而心生不满,听张伯俊这么一说,便好似突然找到了机会一般,赶忙打断,“这些梅子,怀孕期间可不能多吃,吃的多了的话,对身体那可是非常不好的。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胎儿流产,还有那些山楂之类的凉性东西,都不能吃。”
张夫人这么说着,觉得自己刚刚还是想错了,叶千玲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又怎么能懂得那么多,之前那些也不过是瞎猫碰死耗子,或者是听谁跟她说的吧。所以这种现问的问题,她就说不明白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张夫人却不曾想过,便是因为她这种突然之间的确定的语气,却让张伯俊心里更加确定了一点。母亲并不是不懂这些事情,相反,她对这些东西十分了解,只是却一直都没有跟琼玲说过。
之前在府里叶琼玲也曾经吃过梅子,甚至张伯俊还曾经替叶琼玲问她要过府里腌制的梅子。可是那个时候,母亲什么都没有说。
想到这里,张伯俊的眼色一暗。
其实,这却是他冤枉张夫人了,当时他来要梅子的时候,张夫人正在忙着事情,并没有关注。而丫鬟只是说他来要梅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张夫人便觉得是他想吃,而没有往叶琼玲想吃那边想。因此也没有当一回事情,就直接让丫头给他拿了,又怎么知道他那时能拿给叶琼玲。
不然的话,她便是再不喜欢叶琼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张伯俊却并不这么想,听张夫人这么说过之后,便径直问道,“娘亲懂的这些孕期的事项还真是多。”
张夫人听他这么说,便摆了摆手,“怎么说也是生过孩子的,自然比没生过的要懂一些。当初也是那些嬷嬷们在身边提点着,所以才能够知道这些,能够完好的生下你们。”
她怎么说,本来是想要表一下功,却让张伯俊彻底忍不住了,之前有嬷嬷们在身边?可是为什么琼玲那里,却没有任何人在身边?除了几个都没有成亲的丫鬟?
叶府那边没有送人来,张伯俊还能够明白,毕竟当初叶修远想用叶琼玲的婚事,谋取一些利益,而自己并没有达到要求,所以也不指望叶府能够给送个懂这些的嬷嬷来。
而尤姨娘,无论如何,从名分上来说只是一个姨娘,因此也不会上赶着过来送嬷嬷,给女儿丢脸。
可是为什么,母亲这边也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些事情,甚至就好像是都不知道一样。
如果不是今天叶千玲过来想到这里,张伯俊便在心中又感谢了一遍叶千玲,如果不是她过来,他到底还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母亲这里,可还有那些精通这些事的嬷嬷?我想着琼玲月份也大了,是不是也该给她配几个嬷嬷了?”张伯俊忍下心中的怒气,仍旧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这话却将张夫人说道一愣,无论如何,叶琼玲怀的那都是她们张家的孩子,这个嬷嬷也确实该给。只是她想着,不能够让张伯俊看出来,自己这么久都没有给嬷嬷,有什么不对,便笑着道,“琼玲现在还好,等过些日子,我将嬷嬷和稳婆一起请来,到那个时候一起给你们送过去。”
张伯俊这一次,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据他所知,仅张夫人这边,曾经伺候过孩子的人便有许多,之前伺候过张夫人的那些丫鬟,现在也都还在院子里面伺候,如果说张夫人这里,一个懂的人都没有,他是万不会相信的。而且,也没有听说,谁家是要在孩子快要降生的时候,才将嬷嬷跟稳婆一起送过去的!
“母亲,当时大夫诊出琼玲怀有身孕的时候,是想要说什么?”张伯俊直接问道。
诊出怀孕的时候?张夫人愣了一愣。
当初那个大夫诊出叶琼玲怀孕的时候,确实她也曾经担心,那个大夫是想要说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此便没有让他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她想着有什么事情,先告诉自己。后来知道大夫是想要叮嘱一些注意事项,便没放在心上。
可是此刻,张伯俊这么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说大夫说的是有什么不好,张伯俊一定会问她,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但是如果照实了说的话,张夫人突然想到,自己到现在都一点没有告诉叶琼玲那些注意事项,也没有让任何人去告诉过她们。
张夫人不由得便是一惊。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告诉叶琼玲,也是存心想着这个儿媳妇不合自己的心意,所以便想着打压她一下,反正大夫也说了这个孩子非常健康。
后来便是中间一忙给忘了,再到后面想起这件事,心头仍旧不痛快,就一直想着不想去说,就等着哪天有什么理由的时候再说。
可是却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她找到理由,这边居然就直接被张伯俊问上了门,一时之间更是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张夫人还是有一些急智的,当即便嘴上抱怨说道,“那个大夫什么也没有说,当时他就跟我说,他是身体不舒服,想打个哈欠,结果我却想多了。”
打哈欠?张伯俊冷笑一声,也真亏母亲能够想到这个理由,打哈欠跟说话的嘴型一样不一样,他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
见张夫人一直这么瞒着不说,张伯俊心里失望起来。如果说之前张夫人确实是忘了的话,那在他问过这么久之后,张夫人却仍旧没有一点表示,就不能不说明问题了。
“母亲当初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注意事项的?”
张夫人还沉浸在之前的后悔之中,想也不想回答道,“刚得知怀孕的时候,就知道了。”
回答完,张夫人便发觉不对劲,赶忙抬头看向张伯俊。
果然,张伯俊气的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对她隐隐的说了一句,“儿子事物繁忙,以后便不经常来陪伴母亲了。”
张夫人愣愣的看着他走出去,良久,便有些慌了。接着,却是抱怨,“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就是为了他吗?取了那么一个媳妇进门,难道他就不担心,以后仕途上都会不顺吗?”
说到底,张夫人还是在意当初的事情,只是她屋子里却并没有人能够劝得住她。
张伯俊怒气冲冲的从张夫人院子里离开,这件事自然瞒不过张大人。
当天晚上,张大人便问了张夫人这件事。
张夫人理亏,可是又怎么会将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因此便将之前的说法又说了一遍,“今天琼玲的大姐来,给她讲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伯俊巴巴的到我这里来问是真是假。后来又问我一些问题,不知怎么便恼了。当初我就说,不该让他娶那么个女人,结果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便已经要跟我这个当娘亲的离心了,也是我白生他养他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