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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果然是凤翩翩闻近檀,看见文臻,喜道:“大当家!”都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地面忽然一阵猛震,草木簌簌连响,无数马蹄声狂卷而来,人数似乎不是很多,却十分齐整,显见得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下一刻,无数黑压压的马头出现在唐羡之季怀庆身后,最前面的马头上,挑着黑底杏黄旗,旗帜上麒麟图腾迎风翻滚若要跃出旗面。
文臻看不见,却听见旁边英文惊呼:“朝廷的兵!”
她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唐羡之要做什么!
他故意拖延不开战,故意将千秋盟的人引来,再将临近州军引来,要让朝廷的军队,撞上自己这个身为共济盟大当家的朝廷官员!
千秋盟原本深藏深山,就算有人去告密,朝廷派人来查看,留山地形复杂,朝廷的人根本摸不到地儿,就算摸到地儿,人员散入大山,也根本找不到痕迹。
可现在,他以自身作饵,利用她和燕绥都想将他除去的心态,将她和燕绥都引到山口,再把千秋盟的人和朝廷军队全数引来,她无法将所有的朝廷军队灭口,更无法让这一大帮的千秋盟原地消失!
果然,朝廷军队一来,季怀庆便阴阴笑了起来,手一挥,所有人都让开了道路,当先骑士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正撞上大批涌过来的千秋盟中人,顿住勒住马,惊疑不定地道:“季将军,你说这留山有山匪,请求与我共同剿匪,可你没说这山匪竟有这许多!留山何时竟有如此势力盘踞了!”
季怀庆笑道:“盛副将,原本自然是没有的,这不,西川巨匪流窜到了咱们苍南,还有风云人物亲自指挥引领,我们这穷乡僻壤老兵,哪里奈何得了,只好烦劳建州兄弟们亲自出手了!”
“西川巨匪?风云人物?”
“盛副将,你方才也听见这些人喊这位姑娘大当家了吧?给你介绍一下,那位是原西川共济盟三当家凤翩翩,被她喊做大当家的这位呢,则是咱们厨子出身,却步步青云,被传为朝堂异数的文臻,文大人。至于文大人身后……”他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身份太高贵了啊,我不敢说。”
那盛副将似乎大惊,半晌道:“这……这怎么可能?”
“苍南和滇州都在安王殿下麾下,留山安分多年,哪里忽然来了这么一大批训练有素的江湖人士?联想到咱们东堂最大的江湖势力共济盟,再想想前不久共济盟五峰山被围剿的消息,再想想共济盟被剿灭时文大人在山上的消息,和前阵子太子和文大人为了五峰山剿匪事宜的朝争……盛副将,无风不起浪啊,是不是?”
那盛副将笔直坐在马上,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文臻忽然盯住了他盔甲下的眼睛,捏了捏燕绥的手掌。
燕绥立即反手握住她手掌,轻轻摩挲她的指尖,然后修长的手指一探,便灵活地滑入了她的手腕。
文臻狠狠捏了捏他掌心,这个无时无刻不占便宜的家伙!
那盛副将忽然道:“我要亲眼看看!”说完便拨马上前,季怀庆笑得快意,示意身后人移动轮椅,让开道路。
盛副将带着几名骑士快马驰来,眨眼便要越过季怀庆。
唐羡之忽然喝道:“季将军小心!”
但已经迟了。
盛副将忽然一扭腰,身后长枪如毒蛇横射而出,日光下化为白电一抹,夺地一声,挑在了季怀庆轮椅边缘,随即一声厉喝,一挑一翻,季怀庆偌大的轮椅连同他整个人,都被这一枪挑飞出去,在半空生生滚了一圈,重重地砸向燕绥这边!
于此同时,燕绥衣袖一卷,长剑出!
他的剑白至透明,明明看起来轻薄,射出时却劈风裂日若有风雷之声,四面长草唰一声被气机牵引离地,再在剑风飞卷绞杀之下化为碧色碎屑,临近几株枯树细脆的树枝啪啪连断,落了一地褐色粉末,而碧色碎屑瞬间将其披挂,仿若刹那回春。
一剑向季怀庆后心!
和“盛副将”配合妙到毫巅!
枪尖和剑光飞虹,连接一起,如虹桥乍现天际!
一时所有人都下意识仰望那白虹。
那挟持唐羡之的少女也下意识抬头。
唐羡之忽然手指一弹,那根横在他喉间的铁丝就飞了出去,飞向季怀庆脚踝,霍霍缠住。
那少女大惊,还想拔刀,文臻的喊声同时响起:“你快逃!”
依旧是迟了。
一双微凉的手指,已经闪电般扼住了她的咽喉。
文臻嗐地一声。
就知道这姑娘不可能制得住唐羡之,唐羡之不反抗,纯粹是因为他想拿这个姑娘在关键时刻做人质罢了。
所以先前燕绥便叫她走开,其实是看出了这一点,奈何不是所有人都有殿下的智慧。
唐羡之伸手,毫无烟火气地一拽,季怀庆身子诡异地在两大高手的枪剑夹缝中一转,转了一个奇特的角度,居然生生从那点缝隙中脱了出来,被唐羡之拽回跌在地下,随即他惨叫一声,一条左臂和被唐羡之用铁丝捆住的那只脚,都掉了下来。
左臂是被那两人武器所伤,脚是被生生勒断的。
鲜血流了一地,季怀庆昏死过去,他也算硬气,晕死过去之前喘息着道:“撤,撤——”
他麾下的季家士兵奔过来,将他抱起,送入自己阵营。
盛副将抬手扔掉头盔,露出林飞白冷峻鲜明的脸。手一挥,他带来的人原本就留在最后,锁住了山口,挡住了这批人的去路。
唐羡之笑道:“好,好,佩服,佩服。没想到这边派去联络建州州军的兵,半路上竟然是被林侯截胡了。”
林飞白冷淡地道:“就知道有人会拿她这个身份做文章,我的人一直追踪着出苍南的各方消息,已经守候多时了。”
文臻笑起来。
林飞白军人世家出身,对军营动向最为了解。
手一挥,她道:“千秋盟听令。在场的人,一个不留。”
此时双方都已经在谷口平地上,双方人数,千秋盟为多,对方优势在于是骑兵,却又失去了高处俯冲的战场优势,且后路被堵,己方首领重伤,士气已失。
唐羡之手指轻轻一勒那少女咽喉,道:“文臻,这位的性命,你一点也不在乎吗?”
他话音未落,燕绥手中寒芒一闪,直奔那少女眉心。
他笑道:“她在乎,可我不在乎啊。”
唐羡之却像是早有准备,扼住那少女飘身后退,他的护卫涌上,将他团团护在正中。
那些人形容都很普通,手中的剑却很奇特,剑身阔大,上头镂刻精美花纹,每一道纹路,其实都是一道血槽。
燕绥淡淡道:“唐羡之,你觉得你今天还能出得去?”
“仅凭这个女子,自然是不够的。”唐羡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盒,晃了晃,“再加上这个呢?”
燕绥道:“药?你是年纪大了忘性大?你不记得我出身师门何处?”
“知道,无尽天每年给你送的丹药够你当豆子吃。但是这颗,应该还是不一样的吧?不然何必巴巴地派暗卫送来呢?”
“你大可以立刻毁了试试。”燕绥笑了笑,“事实上便是你现在还给我和文臻,我们也不会再用,毕竟你碰过的东西,惜命的人都懂。”
“毁掉吧。”文臻诚恳地接上,“我承认,这是好药。不过从现在开始已经废了,咱们谁也不敢用,就别拿出来现世了。”
四周的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听着这三人的对话,心里都在感叹。
见惯了威胁要挟,没见过还可以这样应对的。
原来不走寻常路,才是胜利的路。
唐羡之沉默了一会,笑了笑,道:“那我便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