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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便如柔光打三分,让人窥见一脉柔情。
霜雪底红叶如火,峭崖下莲花摇曳。万物都是好风景。
燕绥慢慢地吃完了那个难吃的点心,忽然笑道:“夜深了,我让他们炒了几个菜做点夜宵,来,咱哥俩喝几杯。”
新任“好哥们”林飞白瞪着燕绥,对某人的变脸绝技适应不能。
日语托着一个大托盘,热辣新鲜地端上来,林飞白定睛一看。
青椒腊肉,麻辣羊肉,烤肉烤鱼,鸡丝韭菜,以及一个热腾腾飘满辣椒的火锅……
那满眼红彤彤的一片,林飞白一直在痛的牙帮顿时更重地抽搐起来。
对面,那个无良的人还心情很好地拿着筷子,热情地指指点点:“来,吃,吃啊。”
林飞白:“……”
有什么办法可以毫无后患地,迅速地,打死这个人?
急,在线等。
……
文臻心中第一万次感叹,铁柱的驴子,真是太老了。
因为老,走得很慢,晃晃悠悠走了半天,文臻问一声,结果山头还没下。
铁柱倒像是不急,一路牵驴悠然而行,时不时摘个野果,摘朵野花给她,不愧是这山中的土著,他摘来的野果都很好吃,野花香味特别,让文臻本有些沉郁的心情都被照亮了几分。
前行中,她听见铁柱不住地哼着一个小调,听来十分轻快愉悦,忍不住问:“哥哥唱的是什么歌儿?”
铁柱随口唱:“月亮那个格铮铮的亮,山花那个格铮铮的香,情哥哥牵着格铮铮的好妹妹,寻一处格铮铮好洞房……”
文臻:“……”
这什么虎狼之词!
还有,格铮铮是个什么万能形容词?又能形容月亮又能形容花又能形容新娘?
铁柱唱完了好像才反应过来,哎呀一声,没声了。好半晌才尴尬地嘿嘿笑几声,跳到旁边草丛里不知道寻了什么,捧了来给她:“来,吃莓果。”
文臻接过,触及他手指,只觉得指尖滚热。
她吃了一个,偏头笑道:“铁柱哥也吃。”直接喂了一个莓果到他嘴里。
铁柱似乎愣了一下,才偏过头来,文臻的指尖擦过他唇瓣,触觉温软,她的手指顺势从他脸颊刮过,肌肤却是粗糙的,还生着年轻人特有的暗疮,以及一些细微的胡茬。
文臻的手指一触即收,旁边铁柱毫无所觉,唔唔地道好吃。
文臻忽然感觉到前方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物体在漂浮,她心中一动,却没说话,偏头看了看铁柱。
铁柱停下了脚步,咦了一声,道:“小真姑娘,你看!”
随即他反应过来文臻看不见,急忙道歉,又道:“火把庆开始了,没想到火把竟然转山都转到这里了!”
文臻笑着应了一声。
她知道火把转山是什么意思,是立火节后第一日的庆祝庆典之一,那一天,满山的土著居民都会举着火把,转遍全山,以示驱赶妖魔,迎接祥瑞。
如今转山既然已经开始,那就意味着昨日在千秋谷没有发生大的事件,那么是燕绥在主持这个立火节的庆典继续进行?
但毕竟燕绥来了只是猜测。假设燕绥没来,主持转山的如果是敌方,那么这个转山就是在追杀她,如果是己方,那转山便是在寻找她。
虽然对燕绥有信心,但是文臻不敢冒险,毕竟万一她走后敌方有了什么奇招,控制了千秋谷,那么也是有可能发出烟花故布疑阵,甚至诱惑她自投罗网的。
铁柱在告诉她转山的人们越来越近了。
文臻忽然道:“铁柱哥,我记得你有带面具。”
立火节上,也有很多人会戴上面具游乐,铁柱先前说起他也有面具,出门时候顺手带上了。
“我们戴上面具,也点起火把,一起也转转山吧。”文臻道,“就当为我姐姐祈福了。”
铁柱兴致勃勃地应了,两人戴上面具,点起火把,正要迎着人群走去,忽然文臻听见身后疾风声响。
于此同时那肥狗忽然低低一咆,身下驴子腿一软。
她猛地抱住驴子脖子向侧边一滚。
下一刻驴子发出吭声惨叫,声响尖利炸耳,耳侧不断破风声响,热辣辣的鲜血溅出来泼了她一脸,随即她听见铁柱一声大叫,一双手臂伸过来将快要掉下驴子的她接住,就势抱着她顺地一滚,一路咔咔咔压断无数藤蔓枯枝碎叶,最后撞着坚硬的崖壁,因为是个下坡,两个人的冲力撞得她眼前一黑,金星乱冒,她以为这下总可以停住了,谁知那双有力的手臂托起她,往旁边一个狭窄的地方一塞,那地方是真狭窄,她感觉鼻尖和双臂都快碰见了冰冷的崖壁,连呼吸都觉得窘迫,她也听见了那双手臂撤出去的时候,肌肤摩擦嶙峋崖壁发出的轻微的血肉被挤压的声音。
铁柱急促的声音响在她耳侧:“这里很安全,你别怕!”
她瞪大眼睛,盯着虚空的黑暗,现在眼前一片黑,连轮廓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洞黑。
感觉这里是崖壁上的一处石缝隙,从越发凌厉的风声听来,已经靠近崖边。
而身边的铁柱正扶着她的靴子,慢慢地向下挪,一边轻声道:“这里我熟,这石头缝缝底下还有一个凸起,可以站下一个人,我小时候经常和他们在这玩的……”
然后他站住了,身子似乎晃了晃,轻声道:“我得抓住你的靴子才能站得稳……”
文臻感觉到他的身子晃动不停,显然这个小时候站过的地方现在不足以支撑得下他成年人的身躯,然而他已经住口,匆匆扯过几条藤蔓来遮住了她露出来的靴尖。
文臻也已经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男子的声音,“人呢!方才还看见的!”
另一个女声道:“应该就在这附近,搜!”
男子奔到极近的地方,文臻感觉就在身侧,声音嗡嗡的快要被风吹散:“不会真掉下去了吧?”
文臻浑身绷紧,脚跟抵着地面。
她这个姿势无法御敌,但是任何人发现她也必须先把她拽出来,她的靴跟里有暗器,只要逃过第一轮,后头腰腿发力,她还是能迅速出来的。
但那意味着铁柱就没了生路,如果他真的如她想象般,是贴在崖壁站在某处小小凸起上的话。
她希望不要面对这样的抉择。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忽然那男子道:“咦,什么东西!”随即文臻感觉到有人在拨开脚底的藤蔓!
文臻靴跟用力——
外头猛然清脆地“啪”一声,像是巴掌打开手的声音,她的靴子一震,然后便是方才那人惊怒地道:“这里还站个人!”
与此同时铁柱大喊:“滚!别碰她!”
一声闷响,文臻感觉到抓住自己靴子的那只手松开,她脚跟一顿,脚跟里的飞刀激射,劈入对方颅脑,一声惨叫响彻云端,与此同时她衣袖一抬,一点银光从袖底射出,咻地一声缠住了落下的铁柱,她自己的身体也因为这下坠之力,飞快滑出,即将出崖缝那一刻她一手抓住崖壁,摸到一点凸起,极快地将袖间丝绳往上连绕几圈,随即一个转身飞跃,落向自己先前感应到的地面方向,轻微一声蹭响,果然脚踏实地,听得对面风声急响,有人猛冲而来,而她一落地便低头,比对方还快地撞入对方怀中,头顶刚刚接触对方肚腹的那一刻,她的拳头以及拳头缝间的刀已经狠狠捅了出去。
皮肉和刀刃接触肉体的声音既闷又脆,她这一拳带着血红的刃尖直接从对方肚腹中穿出!
身前女子发出短促的一声“啊——”随即便抽搐着说不出话来,文臻头还抵着她胸膛,清晰地听见她喉管里大量的血沫突突地往上涌,而肚腹上的血则从背后大片喷射,一手的湿润黏腻和无边无垠的腥气让她胃里也有什么突突地往上涌,她猛地收拳,听见身前躯体沉重落地的声音。
文臻站立不动,四面沉静了下来,只有飞鸟的羽翼偶尔轻巧地擦过树梢,不远处崖下有吭哧吭哧爬动的动静,远处,火把转山的人们发出愉悦清亮的歌声,近处,似乎有什么在小小的抽气。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的人最后倒进喉咙里的声音。
眼前还是一片黑,并不是她以为的,出了洞就能看见轮廓了。
她慢慢攥紧了手指。
好一会儿,她才又听见铁柱的声音,气喘吁吁地道:“小真,小真,你怎么样了?啊,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