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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道:“这确是声势大盛,为何行之只说是表面看来大盛?”
虚行之分析道:“李子通是不得不冒险进攻沈法兴,因他北方老巢东海被我们占领,西方则有杜伏威纵横无敌的江淮劲旅,所以唯一发展的矛头就只有江南的宿敌沈法兴。”
徐子陵讶道:“比起沈法兴,少帅军明显兵微将寡,为何李子通选强舍弱,不作反扑,反图江南。”
虚行之道:“舍弱选强正点出其中关键。李子通晓得我们无力进犯江都,所以先全力收拾对他构成威胁的沈法兴。”
沈牧点头道:“江淮军由于杜伏威和辅公祏两大巨头出现严重分歧,暂时无暇理会李子通,难怪他这么放肆。”
宣永道:“少帅认为洛阳可守多久?”
沈牧道:“王世充的任用宗亲亦非一无是处,他本身又是身经百战的统帅,现在更在城内拼命堆积粮草,就算洛阳变成一座孤城,至少亦可守一年半载。”
虚行之叹道:“那李世民极可能会吃败仗,他不但要先克服混杂突厥精锐的宋金刚部队,还要应付窦建德的雄师,加上关中战士久战思亲,攻打洛阳又必伤亡惨重,形势对他非常不妙。”
卜天志道:“李世民大可在击破宋金刚后,改攻为守,巩固收复的失地。”
宣永道:“这是下策,一旦宇文化及被灭,窦建德大军将如缺堤的潮水般沿大河北岸席卷而来,假若李世民不能于这形势发生前夺取洛阳,将尽失关外辛苦经营的优势,被迫退守关中,那就变成只能坐看窦建德雄霸关外之局。”
沈牧道:“李小子正因深知此中关键,所以才采取目下似令人费解的战略,不过任他李世民是武侯再世,孙武转生,要攻陷洛阳亦将是一年半载后的事,且不论谁胜谁负,除非我们肯弃械投降,否则火头接着就烧到我们,行之对此有何应付妙法?”
虚行之然笑道:“少帅早胸有成竹,何须行之献丑?”
宣永沉声道:“攻打江都?”
沈牧道:“只有取得江都,我们才有希望抗北图南。现在我们尽得宝库黄金,不虞财政短缺,就趁洛阳失陷前,全力扩军备战,但切勿盲目扩军,那不但损害地方生产,加重库房负担,更会令少帅军素质下降。”
宣永拍胸保证道:“这个包在我们身上,所有不合水准的士卒都会被淘汰,绝不滥收新兵。”
卜天志道:“我们可对外宣称从曹应龙处得到大批黄金,那就算我们手头充裕,亦不致惹人怀疑。”
虚行之微笑道:“彭梁的发展非常理想,少帅放心去对付宇文化及吧。”
沈牧拍案赞道:“行之定是我肚内的蛔虫,竟能摸通我的心意。”
徐子陵笑道:“只看你约我们在这里碰头,就知你老兄暂无意思返回彭梁哩。”
沈牧苦笑道:“陵少又来耍我。”
转向虚行之等道:“在备战期间,有两件事必须分头进行,首先是要与竹花帮的桂锡良取得联系,透过他们掌握江都和南方的形势;另一方面则设法向飞马牧马秘密买一批第一流的战马,这是商秀珣曾亲口答应的。我沈牧重返彭梁之日,就是进击江都之时。”
三人轰然应喏。
与虚行之三人辞别后,沈牧扮成渔人,操渔舟北上。
天气忽然转坏,风雪交袭,不得已下他们把渔舟泊往岸旁暂避。两人不惧寒冷,坐在船篷外欣赏通济渠的雪中景况。
沈牧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可北抵大河,然后转右顺流东下,两天就可抵宇文阀的老巢许城。当年杨帝尚未归西,想宇文阀何等威风八面,现在却是穷途末路,徐圆朗归降窦建德,注定宇文化骨败亡的命运。”
徐子陵目注一阵狂风刮得雨雪像堵墙般横过广阔的渠面,沉声道:“自宇文化骨攻打梁都损兵折将而回,他们就只剩下待宰的份儿,徐圆朗投靠窦建德,更令他们四面受困,逃走无路。”
沈牧道:“现在宇文化骨亲率大军在永济渠东岸的魏县力抗李世绩和李神通的大军,争夺永济渠的控制权。照我看宇文化骨该捱不了多久,我们这么直扑魏县,大有可能会扑个空。”
徐子陵皱眉道:“若不到魏县,该到什么地方去?”
沈牧分析道:“我们欠缺的是消息情报,所以有无从入手之叹。”
徐子陵道:“你想找刘黑闼帮忙?”
沈牧苦笑道:“我早晚要见窦建德,只因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清,所以小弟要兜几个圈才说出来试探陵爷的反应。”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这叫作贼心虚。不过找刘黑闼并不比找宇文化骨容易,且往来费时,假若宇文化骨给李世绩干掉,我们就悔之莫及。”
沈牧抓头道:“我总说不过你的……”
徐子陵截断他道:“因为你有私心,所以说不过我。”
沈牧失声道:“私心,我沈牧会为娘的事别有私心?”
徐子陵开怀笑道:“想认识一个人绝不容易,能无偏地认识清楚自己更加困难。我还未有机会问你,宁道奇那一关你是怎么过的?”
沈牧狠狠道:“好小子,摆明是不给我辩白的机会,好,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沈牧和徐子陵顺利地在荥阳的原密公府找到杨公卿。
杨公卿没想过两人会联袂而来,大喜道:“我正为找你们头痛。”
沈牧讶道:“什么事?”
一人从内堂大步走出来,哈哈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两位老兄竟会送上门来,免去小弟寻寻觅觅之苦。”
来人潇洒风流,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骤见故人,两人欣悦非常。
沈牧大笑道:“还以为你会躲往深山穷谷之中,哪想得到你会四处乱跑呢?”
徐子陵微笑道:“大隐隐于市,侯兄乃不甘寂寞的人,没有红颜知己作伴,如何过日子?”
侯希白道:“子陵说笑啦!这些日子来小弟绝迹红楼楚馆,心中只在惦念你们,且想得很苦。”
沈牧夸张地惊呼一声道:“吓!我和陵少可都是不好此道的。”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少帅又来耍我,小弟只是把话说得夸张点,否则如何表达心中感激之情。”
沈牧故意板起脸孔道:“但你那秀秀气气的相公模样会教人思疑嘛!”
三人六目交投,同时笑得前仰后合。
杨公卿亦给他们的互相戏谑惹笑,感觉到三人间没有机心,充满真诚的交情。无论在官场上或江湖中,都是难能可贵的。忙道:“坐下再说。”
四人围桌坐下,杨公卿亲替各人斟茶。
徐子陵道:“侯兄怎懂得通过杨公找我们?”
侯希白道:“离开长安后,我先抵洛阳,住了十多天才到荥阳,在这一带小弟亦算有点人面,可是直至少帅离开洛阳后我才收到风,晓得杨公与少帅关系较密切,遂不嫌冒昧,请杨大将军帮忙。”
两人记起当日荣凤祥摆寿酒,侯希白是座上客之一,足证他在洛阳非常吃得开。
在这种文化大邑,只凭他多情公子的画技,肯定广受欢迎,何况他技不止此。
沈牧道:“杨公是自己人,没有话须隐瞒的,侯兄的不死印法练得如何?”
杨公卿从未听过不死印法,故没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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