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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我要不把这钱先花光了,便去那劳什子意远行预支,还不定回京后这姑奶奶怎么教训我呢!
妹妹太奸诈,当哥哥的真是欲哭无泪啊欲哭无泪,莫问转喜为悲,垂头丧气。
又说连郑秀既然都已进了诏狱,受锦衣卫的鞠问,弘复帝当然不再容温骁逍遥法外,先把靖海侯府的族人下令缉拿入狱,又派晋国公亲自率京卫往福建缉拿温骁等人归案,在这样的情势下秦王自然是忐忑忧愁有如惊弓之鸟,奈何他所倚重的人唯有郑秀及其党徒,如今被一网打尽,秦王府的僚客根本就指望不上,秦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急得那叫一个团团乱转。
偏偏秦王妃一直被瞒在鼓里,想法也单纯,认为秦王既然没有和郑秀等人同流合污,且皇上也根本不曾下令禁闭秦王府,那必然是明察秋毫,知道秦王府众人无辜,于是她非但不能理解秦王的焦灼心情,居然还火上浇油。
“谁能想到舅父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串通这么些
奸臣企图谋逆,好在是王爷一贯与世无争,但是当皇长孙储位被废后被卷挟进竞比,一来是舅父煽动,再者皇上也的确有考较之意,总归这件案子,王爷可不会受到牵连,只王爷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念着和贵妃的母子名义,就为舅父求情。只待日后,多照恤着几个表哥表弟舅家的子孙亲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无论什么人对王爷都不能再有诟病和诽议。”
秦王暴躁得想把自己的王妃干脆绑上“刑床”,立即割下这个蠢妇的舌头,切成一片片再让蠢妇自己生吃入腹,但他知道这还不是时候,他必须隐忍,必须死死摁住狂躁暴戾的念头,受着有如千万根烧烫的长针扎进心肺的痛苦,吞咽下弥漫口腔的血腥味。
他用拇指掐着自己的食指,尖锐的疼痛感才能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闭着眼,还是觉得瞳仁烫得眼睑发颤,秦王终于是一掀衾被起身,胡乱披了件外衣:“我睡不着,去花园里逛逛,王妃先安歇吧。”
秦王妃莫名觉得一股阴森之意扑面而来,怔怔看着秦王扬长而去,“砰”的一声门响,仿佛地狱之门推开又合上。
这晚,月已向残,凄凄冷冷的挂在墨黑的天穹,像极了秦王记忆里的某夜。
多少年前了?
是他的生辰,但除了保母之外并没有任何人记得,他的保母悄悄去求小宦官,那小宦官是在御膳厨房值事,喊当时位高权重的金达亨作干爷爷,保母只求小宦官能够去御膳房讨一碗面条,因为皇孙殿下生辰啊,该一碗长寿面应景。
面条他还在吃,就被郑氏发觉了。
他被关押在杂物房里,还挨了打,被灌了宦官们拉的尿,吃下肚子的面条都被他呕吐出来,他被关禁着,觉得浑身发痛又发冷,窗子还被宫人给打开了,所以他躺在墙角,可以看见窗外大片黑漆漆的天空,以及一弯残月。
人世就是这么冰冷这么凄凉,他哭肿了眼睛,但心里的绝望和恐惧一点都没有随着眼泪淌出。
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保母,深宫里最后一个疼爱着他的人,就那样生死未卜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