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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有人摁捺不住急脾气了。
这人的丈夫不仅而今是鲍文翰的下属,过去也受过鲍文翰的提携,或许以鲍党而论有些偏激,不过确确然与鲍文翰为挚交友朋,妇人本家姓刘,勋贵门第,祖父曾任武将,但这会儿子家里的父辈只不过顶着个虚衔领俸禄了。
刘氏皮笑肉不笑道:“顾夫人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见鲍夫人已经让步了么?夫人还待如何?”
“刘娘子,我正有话要请教你呢,听说不管是我诋辱鲍夫人,抑或声张羞辱鲍夫人那些话,大多半都是刘娘子说出去的,言之凿凿有如亲眼目睹我做此劣行一般,敢问刘娘子,我是在何时何处对鲍夫人出言不逊,以及刘娘子又究竟在何时何处听闻我把鲍府的秘辛张扬传播了?”春归笑问。
“顾夫人出言不逊可是鲍夫人亲口告诉我的!”刘氏冷笑道:“顾夫人今日请了易夫人出面企图混淆是非,易夫人乃太子妃之母,鲍夫人难免心存顾忌,不敢与易夫人争辩,可我却不怕你们仗势欺人!鲍夫人是什么品性,我们都察院的官眷可都晓得,顾夫人想说鲍夫人诽谤中伤你,也得问问我们这些人相不相信!”
春归一点也不恼怒:“刘娘子这话是说鲍夫人趋利避害,受了气辱却不敢实言,向权贵高门折腰?怎么在刘娘子看来,堂堂都察院的御史夫人,竟然如此没有刚骨?”
“鲍夫人明明宽容待人!”
“这可不是什么宽容,宽容是自己受了屈辱却一笑置之,不与肖小一般见识,当然也不会四处抱怨诉屈,而今
被传言侵害的人是我,是晋国公府和太师府,鲍夫人却顾左右而他不肯说出实情,这怎算宽容待人呢?难道说鲍夫人轻飘飘委屈不已的一句陪礼,我就该息事宁人?我敢承认我没有这样宽容,今日必须讨鲍夫人一句实话,我究竟为何出言不逊,有没有四处张扬鲍夫人你的秘辛,羞辱夫人出身低贱。”
这番反驳,连龚氏都觉得极其在理,形成已久的认知开始产生动摇,但只有刘氏认定了鲍夫人没有说谎:“顾夫人还敢说没有出言不逊,看看你现下这盛气凌人的模样,就证明了鲍夫人所言不虚!”
春归着实不愿和愚蠢之徒理论争辩,只问鲍夫人:“望夫人赐教,究竟是夫人今日所言不虚呢,还是刘娘子在挑拨夫人与晚辈之间的关系?”
鲍夫人这回是真感觉难堪了。
她没想到春归会不依不饶,完全不按绵里藏针虚以委蛇的套路行事,更没想到刘氏看着机灵居然如此愚蠢,那番话一听就是假的啊,她只是暗示刘氏把谣言张扬开去,刘氏却信以为真了?
这让她还怎么下台!!!
要是把责任推给刘氏,按刘氏的愚狂,当众调转矛头冲自己刺来,那可越发收不了场,一众官眷也都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刘氏不是挑拨离间的人?如果丢车保帅,可就当真下成了死局。
罢了,横竖鲍家与太子注定你死我活势不两立,也不怕把易夫人和顾氏一同得罪。
鲍夫人突地挺起胸膛来:“我本想着息事宁人,怎知顾夫人却非要步步紧逼,你那日相请老身赴太师府宴谈,看似盛情款待,暗下里却对老身极尽羞辱,老身一时难忍心头怨气,便对刘娘子抱怨了几句,刘娘子心直口快,为老身打抱不平,而今连她也要被顾夫人诋毁……老身宁肯得罪东宫及晋国公府,也不能眼睁睁看挚交受谤。”
刘氏顿时也觉意气风发了:“鲍夫人莫怕,今日孰是孰非,在场这么多官眷都有目共睹呢,太子虽是储君,可也不能挟私报复朝廷命官!”
“孰是孰非,我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呢。”却有人开了口。
这位妇人姓王,丈夫任职都察院,她原本也是替鲍夫人打抱不平的,但这会儿子却品出了蹊跷来。
“我并非不信鲍夫人,只是,我一贯知道鲍夫人与刘娘子虽然交好,论起亲近来远远不及龚恭人,鲍夫人心里若有郁集,论来向龚恭人倾诉更加合情合理,未知龚恭人,可曾亲耳听闻鲍夫人说那番话?”
龚氏正觉满头雾水,是非观摇摇欲坠,突然被王氏点了名,整个人显得极其懵怔。
“我从未听过……鲍夫人倾诉顾夫人出言不逊的话。”
刘氏暴怒:“王氏,你这个趋利避害的货色,为了贪图富贵就敢昧着良心血口喷人!我家夫婿多得鲍公提携,鲍夫人一直待我比龚氏亲近,你就凭如此可笑的理由,就想污谤鲍夫人!”
“刘娘子与龚恭人不合,曾经嘲笑过龚恭人的出身,鲍夫人却铤身而出,虽不曾指责刘娘子,却俨然与龚恭人惺惺相惜,这也是多少官眷都心知肚明的事儿。”王氏也添了几分恼火,把脸拉了下来。
她这话音刚落,就又有人出声附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