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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照亮,兰庭便借着月色把一叶扁舟拉得近些,牵扶着春归先跨上小舟,他自己也跳了上去,但却没像春归一样立即坐下,弯腰解了纤绳,竟像模像样的摇棹泛舟,直到远离了水岸几近波心,才过去坐下任由小舟飘浮水上。
春归起初还有些紧张——她可不具凫水这一技能,是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因拿不准兰庭摇棹的技术,十分担心纤绳一解小舟倾覆,掉沅水里做了水鬼。不过因舟行一直平稳,府园里的湖水又起不了大风大浪,且估摸着兰庭既有这架势,必定是谙熟水性的,就算发生意外应当也能及时把她捞上来,所以很快就放松了。
直到兰庭停棹走过来,小舟微微晃动时春归才不由主的伸手扶紧了船舷。
“辉辉不识水性?”兰庭挨着她坐下,侧脸笑问。
“小时候阿爹原本想着教我凫水的,阿娘怎么也不允许,说我性子已经够野了,已经会上房揭瓦难不成还想学会兴风作浪。”
“现在还想学么?若仍有兴趣,等我有了空闲教你。”
“学无止境,技不压身,学是当然想学的,更别说还有现成的老师,就是不知在哪里学,仿佛有水的地方多半都免不去人多眼杂。”春归叹气,这也是当初阿娘反对她学习凫水的原因之一,说是即便学会了,难道一个女孩家还能跳进大江大河里嬉水不成?家里的浴桶淹不死人,所以水性学
来无用。
此时如果阿娘在世,春归便有了反驳的理由——谁说无用了?想董姑娘倘若不会水性,当时情势危急眼看清白难保,怎敢义无反顾跳水避险。
“沅水自是不方便,不过别馆里的拂水摇空只要咱们下了禁令,还怕闲杂人等会靠近偷窥不成?”
“那我可就翘首相盼着迳勿抽出空闲来好拜师学艺了。”春归笑道,因着兰庭坐在身边儿,她的胆子又壮了不少,放开船舷拍下手掌。
说着凫水的话题,春归就好奇道:“听说易夫人的家教甚严,没想到却能允许董姑娘学识水性。”
“连我的水性,也是晋国公当年教会的,我听祖父说,当年晋国公率军抵御瓦刺鞑虏,诱敌接近永定河,却因援军未及时抵达形成包抄之势,反而被敌军逼得走投无路,多得副将深谙水性,相助着晋国公渡水逃脱敌军追击,终于拖延到了援军形成合围,才能反败为胜。晋国公从那时起不仅自己学习水性,也教训子孙后代务必谙练水性,可能连家里的闺秀也有谙习水性的要求。”
“真多亏晋国公府有此家族传统。”春归笑道:“怎么迳勿学习水性竟需要拜他人为师?”
“我们家与晋国公府刚好相反。”兰庭道:“曾祖父原本熟谙水性,那时年少淘气,悄悄下河嬉水,怎知腿脚筋脉忽而抽搐险些遇溺,自那之后便心有余悸,拘令子孙后代不许游水玩闹,祖父不会水,阿爹和几位叔父均不识水性,但我幼年时,祖父让我拜晋国公为师学习兵法,晋国公听说我不会水性,硬要教授,我本不敢违背家规,晋国公便找祖父理论,说曾祖父这条禁令荒唐如杯弓蛇影,到底是说服了祖父允许我学识水性,后来我又教会了二弟、三弟他们,连六弟都会凫水了,这条家规禁令自然而然就作罢了。”
所以即便教会春归,也不怕诽议。
兰庭略低头,看清春归满脸的期待之情,一双眼睛烁烁发亮,像吸吮/了星月的光辉一般,不由便遐想如此月色下,波光中,他们一同自由嬉玩,老师便比学生更加翘首热盼空闲时光的来临了。
奈何这实在不是一件心急就能求成的的事。
只不过嘛……教授水性的闲睱暂时没有,肌肤之亲却并不一定以此为前提。
兰庭伸手,指掌经过春归的鬓角,轻托着项后,他的唇舌温柔,像游鱼嬉水,时深时浅的灵动,先且流连贝齿,转而舔/吮樱唇,指尖有意无意的搭在女子颈部筋脉上,感受她一下急促过一下的脉动,当终于彻底搅乱了春归的呼吸,主动迎合他似乎捉摸不定的唇舌……
兰庭稍稍离远,清风从两张面颊之间吹拂,蓦然似有凉意。
春归睁眼,烁烁光华已经不在她的眸子里了。
一片迷离,却更妩媚引人。
兰庭也急乱了呼吸,恍惚了神智,他不记得这是在沅水上,扁舟里,他只记得心爱的人正被他搂在怀中,那样享受着需要着他的亲吻和爱抚。
波心之上,孤舟渔火,长久轻轻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