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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遮住双眼的手有些僵硬地拿了下来，双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随后揉了揉太阳穴，坐直身体拿起智脑拨给秘书。
“询问大古古大师是否在家，若是在，告诉大古，我一个小时后过去拜访，让司机备车。”
秘书在那边恭敬地应是。
三分钟后，秘书进来汇报：“老板，古大师今天在家，我已告知大古先生您要去拜访的事情，车子已经备好。”
莫天纵微微颔首，他起身往外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已等候在那里的保镖团立刻跟上，护着他走向电梯。
四十分钟后，古家大院。
莫天纵一下车，就看到古大师的大弟子大古，正站在院子里等他。
大古一见到他就笑了：“师傅正等着呢，你之前说要来，他可高兴坏了，还特地去换了一身新衣服。”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话放在一百四十多岁的古大师身上一点没错，哪怕是已经成为了大师级异能者几十年，他的性格也没见沉稳多少，反而越来越孩子气。
莫天纵的眼神微微缓和下来，变得温和了一些。
大古带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和他聊天。
“二古要早知道你今天会来，肯定不会出去，他眼馋你公司新研发的那款异能武器很久了，就想跟着你去看看。”说完他偷偷看了莫天纵一眼。
“我会让秘书告诉研发部，让他有时间自己去看。”莫天纵道，他并没有注意到大古的眼神。
随后他问道：“小谷最近如何？”
大古心道来了。
他立即叹了口气道：“还是那样，上个月他又尝试了一次晋级，结果还是没成功，被打击得前两天才缓过来，昨天又进了修炼室，说这次要是不晋级大师，这辈子就不出来了。”
莫天纵沉默了一下。
大古假装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叹息道：“大师级哪里是那么好晋级的，多少天才卡在这道坎上，一辈子都没过去。小谷已经是我们师兄弟里天赋最好的了，结果到现在，十年了，还是迈不过那道坎。”
说着大古摇了摇头：“我已经放弃追求大师级了，就这样帮师傅管着古家，每天平平静静过日子也挺好的。二古也被小谷的经历打击到了，准备先暂时放弃冲击大师级，去尝试一下他一直感兴趣的异能武器研发。”
这话倒是真的，并不是纯粹在安慰莫天纵，大古他和二古确实是准备放弃冲击大师级了。
莫天纵闻言点了点头：“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大古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偷偷瞄了眼莫天纵，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安慰到，结果发现……自己压根看不出来。
大古：……交给师傅了。
等大古带着莫天纵走到古大师的会客厅时，穿着一身簇新长袍的古大师，已经神采奕奕地站在那等着他了。
大古对着古大师使了个眼色，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莫天纵，然后关门出去了。
古大师接收到弟子的眼神，立即趁着莫天纵对他问好时，上下打量了一下人。
没瘦，挺好，没绝食。
神情没看出消沉，应该也没太……嗯？这眼神怎么回事？怎么还变得沉郁了呢？
古大师心里叹气，唉，小年轻，就是经不起打击，被拒绝一次就不开心了。
想当年，他追他家老太婆追了十年才追到，他这才哪到哪啊，还是太年轻、太年轻。
等莫天纵问完好，古大师和莫天纵闲聊了几句，然后他就开始显摆自己身上的新衣，夸耀自家老太婆的手艺百年如一，仍旧是那么好。
之后就开始回忆当年他追求他家老太婆时的艰难，从几十个情敌说到他家庭贫寒，从他长相不出众说到他家老太婆貌美如仙，再从他努力晋级说到……
古大师滔滔不绝说了半小时，时不时瞟一眼对面沙发上的莫天纵，却见他垂着眼仿佛是在认真地听，但脸上却丝毫波动都没有，压根看不出他心里现在什么想法。
古大师有点急了，心想这小子的脸皮是智脑操控的吗？说没表情就没表情？
他咳了一声，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这个，追老婆嘛，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慢慢来，不要急，你努力展现你的真心，人家姑娘肯定是能感受到的，到时候不就慢慢接受了嘛。”
莫天纵见他说开了，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接这个话题，反而是道：“我这次来……”
他还没说完，就被性急的古大师打断了：“哎呀，和你说谈恋爱呢，谁管你这次来干嘛！”
莫天纵顿了顿，似乎是想回避这个话题。
古大师却等不了了，他直接道：“你真就放弃追求田甜了？你真能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
莫天纵垂眸道：“她未来必回晋级大师级。”
古大师急了：“哎呀还不知道多久以后呢，你看看小谷，你再看看我，说不定等她晋级的时候，你早就老死了！你管那些干嘛呢？先抓住眼前再说啊！”
莫天纵：……
莫天纵罕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抬起眼直视着古大师，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我不想让她伤心，更不想她天天活在恐惧和对未来的担忧之中，她在害怕生离死别，非常怕，我……”
说到最后，莫天纵喉头哽住了，他不由得垂下了眼。
好一会，他才轻轻吐出一句：“我不想让她怕，我……不想成为她不开心的源头。”
我只想她每天开开心心的，即使那些开心里，从不会有我。
莫天纵静默地坐在那里，身上一瞬间有一种悲哀和死寂。
古大师哑然了，他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无奈。
他看过田甜的生平调查，知道这姑娘经历过什么，面对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世却不能阻止，会害怕以前的悲伤再次重演也是人之常情，面对生离死别，又有谁会不害怕？
就算是他，每每想到自家老太婆当年要是没晋级大师级，他们这会已经是天人永隔，心里都会后怕不已。
古大师惆怅了起来。
然后他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没好气地道：“既然你放弃了，谭家小子和温家小子那里是怎么回事？哦，人家田甜不来的时候，两人轻轻松松的，人家田甜一来，俩集团立刻忙得脚不沾地？”
他看莫天纵抬了抬眼，似乎是准备说什么，立刻抢先道：“别跟我说和你没关系，我一看新闻就知道是你的手笔！”
古大师心道：除了你小子，谁还能蔫坏到那份上？
自己放弃了也不让情敌上位，要死大家一起死，呸！忒坏了！
莫天纵却仿佛没看到古大师斜睨着他的眼神，他轻描淡写地道：“甜甜又不喜欢他们。”
古大师一听，简直想呵呵了：你倒是给人家喜欢的机会啊！你都把人家折腾得家都没工夫回了，谁还有心思去谈恋爱啊？！
不过嘛，古大师心里得意地想，有他当年的作风！没愧对他以前的教导！
莫天纵则是见古大师似乎不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了，便重新提起了这次的来意。
他道：“你身上那把战场屏障的钥匙给我。”
话语间丝毫不客气，显然是真没拿古大师当外人。
古大师瞪了瞪眼睛，心想，啊呸，你要我就给啊，那我多没面子！我好歹也是大师！
古大师翻着白眼道：“不给不给。”
莫天纵继续道：“钥匙。”
古大师给他做了个鬼脸：“不给不给。”
莫天纵：“钥……”
古大师这次抢先打断他的话，吐着舌头略略略道：“不给不给！”
莫天纵顿了顿，然后斜了他一眼：“你一百四十三岁了，不是三岁。”
古大师鬼脸不做了，气得瞪起眼睛瞪他。
莫天纵无动于衷，继续重复：“给我钥匙。”
古大师终于气急了：“你拿去干嘛？”
莫天纵道：“我拿着安全，如果有事可以进去救甜甜。”
古大师没好气道：“我拿着更安全！干嘛要给你！”
莫天纵犀利指出：“你马上就要去总部了，如果这边真有突发意外，你赶不回来，就算能赶回来，能让你回来的事情也不会小，不可能是普通意外，只怕你想回来都不容易。”
古大师一噎。
莫天纵说得没错，所有大师大混战前都必须先去总部集合，之后整个大混战结束前，大师们都必须待在总部，以防大师们暗地里拿着钥匙支援己方公会。
而能让大师在大混战时违规离开总部赶回战场的事情，的确也不可能是小事，到时其他大师，友方可能会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一向和他们互相仇恨的敌方么，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绝不可能会放他们离开，只会立即喊着规矩规矩拦截他们。
所以还真像莫天纵说得，他带着都不如给他安全。
但这事可是违规的，真要追究起来，到时很可能会影响耀靖的争夺战排名。
古大师纠结起来。
莫天纵淡定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上届争夺战，钥匙不就留下了吗。”
古大师没好气道：“那是情况特殊，不留下我们几个老家伙哪里敢走啊！”
莫天纵立刻道：“现在也是情况特殊，耀靖两百多年来第一个多系异能者，她的安危难道不是特殊情况？不需要我们谨慎再谨慎？”
古大师：……
古大师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古大师有点被说服了。
莫天纵立刻打蛇随棍上：“我留着不会做什么事，不过是一道保险罢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古大师：……
古大师纠结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拿出钥匙递给了莫天纵。
他没好气道：“你可藏好！这东西真要被人知道我给了你，其他异能公会的老不死，非得从咱们耀靖身上咬下块肉来不可，到时候咱俩可就不好交代了。”
莫天纵正翻来覆去查看钥匙，听到这话随口道：“他们不会有那闲工夫，到时候烂摊子有他们收拾得。”
古大师想起之前厉曲和他说，莫天纵又要让人家破产的话，嘴角不由一抽。
想想七八年前，亚特曼异能分公会的老不死们，因为这小子的手段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差点找他们拼命的场景，古大师心里就给那些老对头们点了根蜡。
古大师幸灾乐祸地想，惹谁不好，惹这祸害的心上人，活该活该！
但等他再想到莫天纵的心上人是谁，心里又暗暗叹了口气。
要是莫小子也是异能者该多好啊，和甜丫头简直天生一对！
到时候生个女娃娃都可爱又漂亮！
不像他家，生得都是儿子、孙子、曾孙子也就算了，收得徒弟也都是小子，就连徒弟的孩子，居然也是小子！
古大师正心里羡慕地流口水，莫天纵确定了钥匙没问题便装进了空间戒指，站起身和他道别。
“我走了，你们去了注意安全。”
古大师一听顿时朝他翻了个白眼：“走走走，臭小子，也就有事的时候会记起我来。”
莫天纵微微一笑：“那今年过年我不来了，等下次有事我再来看你。”
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露出笑脸，即将道别，莫天纵并不想古大师等人再因为他的事情烦忧。
古大师气得指了指他，咆哮道：“滚滚滚，谁稀罕你似的！”
莫天纵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安抚道：“过年时我会让申汉带甜甜过来看你，等他们走了，我再来看你。”
古大师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看他，好似压根不在意似的。
但他双手却背到了身后，手指轻快地敲着手心，仿佛在哼着小曲。
莫天纵关门出来，坐在客厅刷智脑的大古笑道：“你又逗师傅他老人家了？我在这都听见他吼了。”
莫天纵轻轻一笑：“闹一闹，十年少。”
大古忍不住笑了：“就你歪理多。”
莫天纵对他点点头：“我先走了。”
大古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有空来看看师傅，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惦记你的。”
莫天纵眼神温和起来，他对着大古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大古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让他从那些事里解脱出来，不再天天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
“老大啊。”古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大古回头应道：“师傅。”
随后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您问天纵了吗？他和田甜到底是怎么了？他真放弃了？”
古大师捋了捋胡子，没回答他，而是沉吟道：“让白大哥他们过来一趟，大家伙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再把那个延寿丹改良改良。”
大古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傅这是不想放弃，也想撮合天纵和田甜！
大古脸上露出喜色，要是他俩真能成，这可就太好了！
就天纵那性格，他还真怕他孤独终老。
他立即应道：“我这就去！”
说着他快步离开，去安排人请那几位大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