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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震,只因与他们心中所想,已有些不同了。
原本以为丁一是要开出新的学派,诸如程朱理学那样,提出理高于势之类的哲学理论。
别以为这没有风险,这种事风险也是极大的。一旦提出必定会得罪现在的一些利益所得的阶层,首先在儒林之中就会有着许多的争论,学术之争,跟着而来就是仕途上的轧辄,身死名裂,不是无稽之谈。
但丁一提出的“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还是超出了他们预想的范围。
这不是要开创新学派的感觉啊!学派开创,自然就是开经讲学,在士林之中,把大多数的士子争取过来,使他们认同自己的观点才对,哪有说秘而不宣,不告诸于人的?连父母妻儿都不能相告,这听着不是要开新学派……
三人两两对望,从彼此眼神里,隐隐看到了恐惧的神色。
这感觉象是要谋逆!
如此就不是身死名裂啊,谋逆是会族诛的啊!
丁一看着他们三人表情却也没有什么意外,如果这三人连这层意思都听不出来,也便不值得丁某人去与之共谋大计了:“三位请回吧,七日之后午时,若是不改初衷,再于此重聚吧。若觉不妥,便将今日之言忘却就是,丁某依然当诸君是好友相待。”
然后不由分说,便教刘铁将这三人送出府去。
丁一当然不是想要自己当皇帝,若想这么干的话,从一开始就不是这做派了。但事实上,他要做的,也同样是一场革命,那就是君主立宪。事实上明朝并不是后世有些人所臆想的,最接近于君主立宪的年代,相反,明朝的集权是比宋代还更为严重,至少在制度上就是这样。
连相位都被削掉了,朱元璋也好朱棣也好,都是喜欢高度集权的角色。
而到了宣德年,大臣才开始敢和皇帝争夺相权,这一点,在景泰朝来说,算是大臣的一个阶段性胜利,因为景帝得位不正的问题,加上于谦的私德无亏又极强势,皇权被极大程度的限制。
而再继续下去,才有了虚君的局面,到了嘉靖万历年代,几十年不上朝,国家也照样运转,万历年间还去朝鲜把倭狗教训了一顿。倒是崇祯想要打破这种虚君的局面,结果就亡国了。但是,内阁大学士,其实是一个很尴尬的地位:虽无相名,实有相职;虽有相职,实无相权;既无相权,却有相责。
代丁一去把那三人送出去的刘铁此时回来禀报:“先生,关外有信来。”他对于丁一要干的事,是不太懂的,大约认为丁一要当皇帝罢了。只不过他原本就是被抄家没入贱籍的人,也没什么牵挂,若无丁一,他也就是供人使唤的奴才罢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用选择。
丁一拆开信看了,却是陈三送来的,上面是用大食数字的密码写成,译将出来便是:十九日至京,七人。丁一走到火盆旁边,把这张纸引着火,投进火盆里,慢慢看它变成灰烬,连同这一封,已是第十四份焚尽于这火盆里的信件了。
目前来看,丁某人门下的子弟,还是可靠的,不论是各地行局的大使,还是远在关外的陈三,一旦召唤,都没有问为什么召唤他们?也没有一个人说手头的事安排不开,能否派他人前来?而是尽最快速度赶回来。起码在忠心上,还得很让丁一舒了一口气。
这让丁一可以抛去先前设想的许多手段,其实他担心的不是陈三,而是胡山这些各地行局的大使,因为他们更清楚雷霆书院那些学生的战力,只要不傻,都会明白丁一手中握着一支怎么样的力量。在效忠皇帝或师门之间,他们必须做一个选择。
丁一知道这么做很冒险,但他不得不慎重,这不是换个皇帝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完成君主立宪,才能支撑向外扩张的理想,否则的话,就算丁一当上内阁首辅又如何?一切还不全是看自己的势力,看皇帝的宠信?
考据引证说颇为无趣,不如更直接一些:从法统上来讲,内阁大学士和城*管没什么本质上区别。内阁并不能正式的统率六部。否则的话,为何京师保卫战的首功,后世会归在于谦头上?为何于谦有本事架空陈循?因为陈循这首辅本身就是城*管大队长啊!
丁一是来到这时代的时间渐久,才认识到这一点的。
若不能立宪,他丁某人就算坐上首辅,也完全没有意义。
要不他先前也是认为,明朝是最接近君主立宪的。
此时丁某人凭栏眺望,看着天地一片银妆,丁一不禁长叹:“想不到,张居正也就是一个野蛮执法的城*管大队长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