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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都带着军队冲到第一线,和张好古小狗官决战,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八大王,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高迎祥也知道乱贼中就数张献忠杀人最多,叛变义军的可能性极小,又看到张献忠杀自己的部属表明决心,便放缓口气笑道:“只是张好古小狗官既然派人送来的任命公文,我也不可能不让你知道不是?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吧,传我的命令,今后城里如果有人敢污蔑八大王投降狗官,马上砍了!”
在张献忠的杀卒坚志表明决心下,一场已经酿成雏形的风波就此平息下去,只可惜张大少爷的三人成虎奸计实在太过歹毒,高迎祥虽然明知是计,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对张献忠产生了一些猜疑和隔阂——这也是所有身居高位者的通病。同时张大少爷直接下文任命张献忠为西安总兵的消息,也悄悄在各路乱贼的军中传开,让不少乱贼头目都心生警惕,生怕张献忠拿自己宝贵的鲜血去染红他的朝廷官袍,对张献忠倍加提防。外粗里细的张献忠虽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却苦于有口难辨,只能无可奈何的由他去了,只等到了战场上再用血战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献忠寄希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起义决心,可是张大少爷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到了这二天清晨,也就是大明天启九年二月二十一这天清晨,各路乱贼上到城墙监视明军动静时,发现北面的明军大营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只有一些士卒在奔跑操练,毫无半点出兵攻城的迹象。各个贼头疑惑之余,又多多少少有些庆幸——不管这西安城将来能不能守住,至少自己们又可以在西安城里逍遥快活几天了。也就在这时候,一个贼将来到李自成面前,向李自成报告道:“闯将,北门西侧第四座城楼下面,好象有点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去看一看?”
“领我去。”也活该李自成倒霉,没做多想就随着那贼将到了现场,探出城墙往下一看,却见城墙脚下果然有一个明黄绸缎包裹,在死尸乱木中十分醒目,也不知道是城上的人扔下去的,还是昨天夜里有人偷偷放在那里的。李自成好奇心起,命令道:“用吊篮放一个人下去,把那个包裹拣上来看看。”
众贼兵依令而行,用吊篮放下一个贼兵拾起那个包裹,拿上城墙交到李自成手里,李自成解开包裹,发现包裹中是一个极其精致的檀木盒子,再打开盒子时,盒中却只有一道朱漆封面的大明官府公文,李自成颇为认识几字,再打开公文一看时,李自成的黑脸却一下子吓成了白色,赶紧飞快把那道公文塞进怀里,又压低声音向贼兵士卒恶狠狠的命令道:“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明白没有?!”贼兵士卒不敢答话,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闯将,什么事情,不许说出去啊?”
“闯王?!”李自成脸色再次大变,胆战心惊的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高迎祥领着一大帮贼头,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到了自己的背后。高迎祥也不再说话,直接向李自成一伸手,李自成心领神会,赶紧又掏出那道公文,双手颤抖着捧到高迎祥面前,战战兢兢的解释道:“闯王,末将是怕你看到这东西生气,可没有其他意思。”
“兹任命李自成——。”高迎祥打开公文,不动声色的念道:“为大明陕西延安府总兵官!此状,大明国五省总督张好古署!大明天启九年二月十八日……二月十八日?”念到这里,高迎祥放缓了声音,看了一眼李自成,又重复道:“二月十八日。”
“王爷,冤枉啊!”李自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双膝跪倒。高迎祥懒得理会他,直接向周围的贼兵问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在那里发现的?”
“回闯王,是今天天刚亮时,在城墙脚下发现的,好象是从城墙上扔下去的。”周围的贼兵如实答道。这么一来,李自成更是百口难辨了——那怕是再笨的贼头,也肯定会怀疑他是见张献忠勾结官府的证据已经暴光,怕自己勾结官府的证据也暴了光,这才悄悄在半夜把证据扔到了城下,毁尸灭迹。恐惧之下,李自成拼命磕头说道:“王爷,这是奸计啊,是张好古小狗官的奸计!末将可以发誓,末将是刚刚才看到这东西的!末将如果有半句假话,叫末将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啊!”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东西藏起来?”高迎祥忽然提高声音,恶狠狠问道:“是不是担心我怀疑你?我是那么不相信部下的人吗?”
“末将该死,末将该死!”李自成拼命的抽自己的耳光,哭丧着脸辩解道:“末将是怕闯王你看到这东西后说不清楚,所以才……但末将发誓,这东西不是末将扔下城墙的啊!”
“闯王,这东西肯定是张好古小疯狗派人连夜放在城下的。”范文程一语中的,解释道:“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张好古小疯狗的连环计,他先是故意当众赦免八大王和闯将的罪行,然后又用一封假信和两封假的任命书来离间诬蔑,想要分化离间我们,这是小疯狗惯用的手段,一计套一计,离间计、伪书计和死间计一计接一计,阴险无比也歹毒无比,闯王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还是那句话,善于洞察人心的张大少爷用出的诡计,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即便让人识破也不得不乖乖上当,那怕是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乖乖跳进去,所以高迎祥即便在内心中反复提醒自己范文程说的话有道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李自成叛变义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还是忍不住开始揣度——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两个叛贼,该不会真的被张小狗官的高官厚禄收买了吧?而范文程也是满头大汗,明知这是张大少爷的无耻毒计,却说什么也无法彻底拆穿和化解,同时同样精于揣度敌人心理和洞察人心的范文程也非常清楚,张大少爷这条三人成虎的毒计还有一个极其阴险的作用,那就是动摇张献忠和李自成的起义决心,让这两个贼头不知不觉产生这么一个心思——或许投降了官府,日子会过得更好!
“呛啷!”这时,百口莫辨的李自成被逼无奈,只得拔刀横颈,嚎啕大哭说道:“闯王,如果你还不相信末将,那末将就死在你的面前,证明我的清白!”旁边与李自成相好的贼头贼将大惊,忙纷纷上前拉住李自成,向高迎祥恳求道:“闯王,闯将对你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做出投降狗官的事,你要相信他啊。”
“谁说我不相信他了?”高迎祥努力把脑海中自己对李自成的怀疑抛去,亲自上前搀起李自成,微笑着安慰道:“闯将,你用不着这样,这是张好古小狗官的离间计,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快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说着高迎祥又转向众将喝道:“你们都听好了,闯将是我最信任的大将,对我忠心耿耿,你们要是在底下乱嚼他的舌头,小心你们吃饭的家伙!”
“是。”众贼将轰然答应,李自成则激动得放声大哭,挣扎着又要向高迎祥磕头致谢,高迎祥放声大笑,又安慰了许久才让李自成收住了哭声。风波平息后,高迎祥领着众贼头到城楼喝酒去了,李自成自告奋勇留下来巡城,监视明军动静,走在最后的张献忠见众贼头走远,忽然又转过头来,拍拍李自成的肩膀笑道:“闯将,怎么样?现在该知道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的滋味了吧?”
“知道了。”李自成垂头丧气的点头,又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天杀的小狗官,我们俩是招他了惹他了?他怎么用这么不要脸的毒招来收拾我们?”
“李鸿基,你有没有觉得,张好古说不定真是欣赏咱们俩?”张献忠忽然语出惊人,压低声音说道:“还记得昨天不,张好古对咱们说的话里,话里话外全是招安我们的意思,还给咱们俩个送来总兵官的任命书,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暗示——我们只要投降他,就能当上大官?!”
“八大王!”李自成脸上又一次变色,赶紧去看左右时,发现旁边的人都站得很远,应该没听到张献忠的话,李自成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八大王,这话你不能乱说,小心脑袋。”
“小心脑袋?你我联手,还有谁敢要咱们的脑袋?”张献忠冷哼一声,又说道:“算了,以后再说吧,我先去喝酒了,有空咱们兄弟一起喝几杯。”说罢,张献忠扭头就走。
“想当官!”这时,城墙下忽然传来悠悠一声喊,“杀人放火受招安啊!”张献忠和李自成一起扭头看时,却见城下不远处的废墟杂物中忽然奔出几骑,其中一个手拿单筒千里镜挥舞的明军骑士大笑着放声大喊,“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啊——!”
“这家伙是谁?”
“好象是张小狗官的亲兵,昨天用盾牌给张小狗官挡箭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