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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把银子的王登库却没想这么多,只是低声向冯铨问道:“冯大人,你交代的那副对联,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说着,王登库从怀里掏出一副金漆卷轴的对联,悄悄递给冯铨。
“不错,和张好古准备送的那副对联一模一样。”冯铨看了一眼对联,迅速塞进袖子里…………
这时候,魏忠贤已经亲自把魏忠贤和朱纯臣一行迎进了大厅,看到盛装丽容的梅清韵进了院子就大眼睛乱转,东张西望的乱瞟,魏忠贤竟然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清韵侄女,在看谁呢?如果是想看咱家那个亲儿子,那你可就等一会了,咱家那个亲儿子去了通州,得到中午才回来。”
“谁看他了?”梅清韵粉脸一红,一拉旁边窃笑的朱纯臣之女朱盛曲,红着脸说道:“曲姐姐,我们去给奉圣夫人请安。”
“好,等中午我们来这里。”朱盛曲坏笑答应。梅清韵脸上更红,狠掐了朱盛曲一把,拉上她就走,留下魏忠贤和朱纯臣等人在原地大笑。张惟贤则满脸的尴尬,向魏忠贤苦笑道:“魏公公,小女无礼,魏公公千万不要在意。”
“那里,那里,咱家可一直是把她当成儿媳看待的。”魏忠贤语出惊人,低声向张惟贤笑道:“张国公,给个面子,把你这个外甥女许给咱家那个不成器的张好古猴崽子怎么样?”
“什么?”张惟贤大吃一惊,心说张好古这些天不是已经在魏忠贤面前失宠了吗?怎么魏老太监又亲自替他求起亲来了?难道说,我的离间计被魏老太监识破了,反倒起了反效果?疑惑之下,张惟贤只得推脱道:“魏公公,事关清韵终身大事,这事我得与贱内商量一下,才能给魏公公答复。”魏忠贤大笑,也不再继续勉强。
魏忠贤重新回到大厅接受百官跪叩祝寿时,冯铨忽然走到了魏忠贤旁边,在魏忠贤耳边低声说道:“九千岁,辽东巡抚送的礼单,卑职已经看过了,价值纹银十五万两!”魏忠贤先是一楞,然后笑得嘴都合不拢,赶紧向冯铨问道:“不是说好八万两吗?怎么变成十五万两了?”
“他也很想建立张好古北征鞑靼那样的不世功业。”冯铨低声说道:“所以他想请九千岁开恩,恩准将屠奴军暂时借调到他的麾下一段时间,以老带新,把他的军队练得更好一些,这么一来,他才能更好的给九千岁你尽忠尽孝心啊。”
魏忠贤不动声色,手指头悄悄的抠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半刻后才低声说道:“可以商量,今天不是议这事的时候,改天再说。”冯铨察言观色,知道魏忠贤是在推托,但也不怎么着急,只是低声告退,让到了一边。
在梅清韵望穿秋水一般的等待中,午时快到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张大少爷和江南头号太监李实终于回到了京城,马不停蹄的又赶到魏染胡同给魏忠贤祝寿。魏忠贤闻讯,再一次离开大厅来到自家府邸的中门前,亲自迎接李实和张大少爷,几人见面,李实抢先双膝跪下,流着眼泪向魏忠贤磕头说道:“孩儿李实,叩见干爹,祝干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干爹,四年多没见,你比原来瘦多了。”
“实儿,你也瘦多了。”魏忠贤同样语带哽咽,搀扶起李实,关心的问道:“实儿,听说今年中秋那天,又有人向你行刺,怎么样,伤到你没有?”
“谢干爹,那个刺客刚进房间就被拿下了,没伤到孩儿,一点事都没有。”李实老实答道。魏忠贤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时,张大少爷也跪了下来,向魏忠贤磕头说道:“孩儿张好古,叩见亲爹,亲爹六十大寿,孩儿没能随时侍侯膝下,请亲爹恕罪。孩儿祝亲爹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魏忠贤看了张大少爷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密密麻麻的文武百官,没有去搀扶张大少爷,只是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你也辛苦了,晚上你和良卿、六奇他们一起到后堂给咱家叩寿,就别和其他人挤在一起了。”说罢,魏忠贤竟然拉起李实就走,甩给张大少爷一个冰冷的背影。
“失宠了!这小子肯定是失宠了!”见此情景,旁边的众多官员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暗暗的幸灾乐祸。挤在人群后面的袁崇煜和范永斗等人更是欣喜若狂,狂喜得恨不得冲上来揪着张大少爷的衣领吼叫——“你小子也有今天?!”站在院子里崔呈秀和冯铨则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心知自己们的联手打压终于还是见了成效。
“三弟,三弟,张大人,你总算是回来了。”眼看张大少爷失宠在即,绝大部分的中立派都避之惟恐不及,争先恐后的站得离张大少爷远一点,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刘若宰、余煌和薄珏三人却不嫌不弃,依然喜笑颜开的向张大少爷迎上来,和张大少爷互相行礼问安。紧接着,东厂的两大巨头宋金和肖传也带着陈剑煌等几个东厂实权人物迎上来,和张大少爷拥抱锤胸,态度异常亲热;还有工部尚书徐光启和翰林院主官杨景辰也领着一大帮子的穷翰林过来,毫不忌讳的和张大少爷互相行礼问安,并且毫不犹豫的跟在张大少爷的屁股后面进了院子;另外还有徐尔一和陆澄源带着几个出了名油盐不进的刺头御史,还有不少张大少爷的同年进士,也当仁不让的加入了张大少爷的队伍。这些人的官职虽然都不怎么高,但胜在人数众多,只在眨眼之间,张大少爷身边尾随的官员数量,竟然一下子超过了冯铨和崔呈秀背后的党羽总和。
看到这里,冯铨、崔呈秀两人一边和张大少爷虚情假意的打着招呼,一边暗暗在心头擦汗,心说幸亏张好古这几天忽然大大失宠,那些墙头草不敢过于巴结他,否则的话,张好古的声势今天就要把我们的声势彻底压下去了!到时候,更多的墙头草也会锦上添花,生生把张好古捧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我手下的人只怕也会生出异心!
冯铨和崔呈秀在这里暗暗心惊张大少爷背后的潜力巨大,张大少爷那边的队伍却越来越长——为了不让大明有史以来最大的科举丑闻暴光,在明知道张大少爷最近情况不妙的情况下,吏部尚书张瑞图还是硬着头皮,带着当年的几个主考官迎上前去,接受张大少爷的学生礼节,并且加入张大少爷的队伍力捧,顿时又带动了不少官员加入队伍。曾经恨张大少爷花钱太猛恨得牙疼的兵部尚书王永光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领着几个兵部侍郎主事什么的,也站到了张大少爷队伍中间——没办法,托张大少爷的福,王永光已经是天启年间最长命的兵部尚书了,再加上张大少爷平时也很会做人,打仗抢得的战利品也总是拿一些给王永光做纪念品,不愿纠缠进冯铨和崔呈秀那些烂事的王永光别无选择,只好借口向同年张瑞图问安,硬着头皮和张大少爷坐到一张桌子上。
徐光启、王永光再加张瑞图,魏忠贤的六十寿宴上,六部尚书中竟然有三个和张大少爷坐到同一张桌子上,剩下的两个墙头草尚书也是骑墙派,风那边大就往那边倒,暗底里斗得你死我活的崔呈秀和冯铨难免都有些心里发虚,和张大少爷关系还过得去的崔呈秀是寻思着怎么进一步加强关系,至少面子上要和张大少爷继续过得去。冯铨则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子里的那副对联,又悄悄瞟了瞟那边接收礼物的魏府下人,只等张大少爷的礼物送到,便即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