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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的皮甲,左挎弓、右挎箭,鞍挂铁盾,如今完全都用不上了,只需手中的兵器做最后的清扫就成了。
迎面之敌已不足二百,望着呼啸而来的银州铁骑两股战战,面无人色,他们拨转马头就欲逃跑,可是比起疾冲过来的敌人已经没有速度优势,他们很快就以一个勇士最可耻的死法弃尸雪原:他们是背后中刀而死的。
骑士们迅速兵分两翼,将那两百余帐完全包围起来。杜懒儿策骑当中,率领三十余骑直趋中军,这个部落所有的族人正在四下骑士们的压制下向那里集中。
妇孺们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地听从着命令,自小生长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她们已经见惯了屠戳和掠夺,他们之中不乏从其他部落掠夺而来,又成为这个部落一员的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泪纵横地站在族人最前面,张开双臂,一步步向前走来,隔着十步远,便在杜懒儿面前卟嗵一声跪倒在雪地上,泣不成声地道:“露佛子冒犯杨浩大人,甘愿受死,请大人开恩,饶我族人性命!”
杜懒儿收起了长刀,大声喝道:“莫说本指挥不教而诛。太尉早有谕令,凡我银州辖境子民,愿遵银州号令者,正月二十八,头人族酋便去银州觐见,诸事都好商量。不愿受我银州辖制的,早早离开银州境内,否则以图谋不轨者侵袭我境论处。你露佛子既不顺降,又不迁去,反大刺刺受了我银州赈济灾粮,意欲何为?这是你自取灭亡,休怪我家大人手段。”
露佛子以头触地,连连叩头,这一刻真是悔得心都在滴血,他知道夏州李光睿绝不会坐失银州,他的部落在李氏统治下已逾百年,在他想来,杨浩不过一时得志,夏州大军一到,杨浩就得灰飞烟灭,所以根本不想归降杨浩。不过白灾之下,银州放赈,他倒是老实不客气地遣了族人前去领粮。在他想来,银州杨浩势难持久,等到李光睿大军一到,他的部落旗帜鲜明地站在李光睿一边,必将受到重用,想不到一念之差,招来灭族之祸,可是这时后悔已经晚了。
杜懒儿一摆手,不屑地道:“砍了他的狗头。”
立即有一名骑士飞身下马,提着血淋淋的弯刀走上前来,四下武士持刀戈虎视耽耽,露佛部落一众男女谁敢妄动,眼睁睁看着那骑士走上前来,手起刀落,一刀斫下露佛子的人头,揪住他的辫子,把人头提了起来。
杜懒儿又道:“所有器仗毡幄、牛羊马匹、财帛子民,统统带回银州,听凭大帅发落!”
很快,露佛部落从山坳中消失败,所有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原本白皑皑的草原只剩下一片片鲜血和死状凄惨的尸体,远远看去,就像一匹巨大的白绢上染上了处处桃花……
同样的大清洗在其他各处也在陆续上演,木恩、木魁、艾义海各自居中调度,将属下分成一个个千人队,厘清银州辖下所有不肯驯服的部落,同时把他们的器帐牛羊、财帛子民尽皆掳入银州,这也算是以战养战了,杨浩现在缺钱用呐。
虽说杨浩立于芦州后着意发展工商,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打下银州后又获得了银州府库的大量积蓄,同时又有继嗣堂的全力支持,可是迅速的扩张、建立基本的行政体系、募兵练兵、打造购买兵器甲仗,修缮改造城池、大量筹集粮秣物资,每一样都要钱,简直是花钱如流水。
尤其是建在芦州的译经院、译书馆、印书馆、书院,前期投入也相形巨大,就是一座金山也要花光了。而回报最快的要一年,最慢的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显现,要支撑一支庞大的军队,要建立一个实力雄厚的地方势力,眼下最快的资源渠道就是掠夺。这种掠夺还能起到慑服群夷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月华宫,萧绰逗弄着白白胖胖的儿子。要是有人看见,绝不会相信,他们眼中威仪无限、杀伐决断的皇太后居然会扒着眼角、吐着舌头向人扮鬼脸,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响,不时伸手去摸母亲的脸蛋。
忽然,小家伙蹙起眉头,抿紧了嘴巴,小鼻翅一翕一合的好象在运气一般,萧绰因为国事繁忙,平时总要让奶妈帮着带孩子的,还有点不太熟悉自己儿子的肢体语言,她好奇地侧着脸庞,猜测似地问道:“宝贝儿,是要拉了还是要尿呀?”
小家伙的胖脸蛋忽然松驰下来,一道亮晶晶的水注冲天而起,“哎呀哎呀”,萧绰飞身跳了起来,险险地避过了头面,却已被儿子尿了一手,萧后又气又笑,嗔道:“你这臭小子,存心暗算娘亲是不是呀。”
一向爱洁的萧绰,倒不嫌弃自己儿子的尿,她取过一方手帕,拭净了手上尿液,正要试着亲自给儿子换块尿布,侍卫女官塔不烟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低声禀道:“太后娘娘,西域秘函。”
“哦?”萧绰目光一闪,急忙迎上前来自她手中接过了用竹筒藏着的秘柬,吩咐道:“皇上尿了,叫人给他换件衣服。”
“是。”
萧太后急急回到自己的书案旁,使银刀剖开竹筒,取出秘信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气:“哼,你倒知道分寸,从不向我提出过份的要求……”
她抬头看看正在榻边忙碌的奶妈子一眼,对仍侍立在门口的塔不烟吩咐道:“召耶律休哥入宫,在勤政殿候朕。”
勤政殿,耶律休哥踱来踱去,猜度不出皇太后急诏有何吩咐。如今新君年幼,契丹连年内战损耗不小,基本国策已定为休养生息,维系根本,不启事端,外不做战,内抚百部,他这位统兵大将除了操练兵马,还真没什么事做。
“太后娘娘驾到~~~~”
殿外一声唱报,萧太后盛装走了进来,萧绰在臣子们面前一向注重仪表,哪怕只在宫中会见一个客人,也绝不随意的。耶律休哥只听声音,便已抢前三步,拜倒在地,高呼道:“臣耶律休哥,见过太后娘娘。”
眼见只见淀青云龙纹的袍裾一闪,入鼻一股淡淡香气,萧绰的声音已在头顶响起:“休哥大人少礼,平身。”
萧绰到书案后坐下,耶律休哥起身上前一步,恭谨地道:“臣奉诏而来,未知太后有何吩咐?”
萧绰漫声道:“休哥大人,你调部族军、五京乡丁和属国军的一部分人马,在武清、永清、兴城一带调遣运动,声势造得越大越好。偶尔经白沟河、拒马河,稍入宋境也无所谓。”
耶律休哥矍然一惊,萧太后微微一笑,又道:“不妨找些名义,就说德王余孽逃至那一带,朝廷出兵剿匪。不过这个理由不必声张,等到宋国遣使交涉,再着鸿胪寺出面就是了。”
耶律休哥本以为宋国要对契丹用兵,亦或契丹要对宋用兵,听萧绰这么一说,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禁讷讷地道:“太后……太后这是何意?还请明白示下,臣心中有数,才好做的得当,以免出了差迟,坏了太后的大事。”
萧绰道:“宋国就要对汉国用兵了,朕要你做的,只是对宋国略做牵制,拖延它一些事情,这火候要掌握得好,不可真的与宋国轻启事端。”
耶律休哥讶然道:“太后已然递了国书,承喏不再干涉宋伐汉国之事,莫非……如今改了主意,还要保住汉国不成?”
萧绰摇摇头:“汉国,是涂不上墙的一块烂泥,扶不起来啦。就算不曾做过承喏,朕也无意再为汉国与宋国用兵,这一番作为,只是为银州杨浩争取些时间,西北……恐怕是要有一番大动作了。”
提起这个情敌,耶律休哥心中未免有些不痛快:“太后,前些日子伐银州,我迭刺六院部损失不小,可是杨浩却是坐享其成,得了银州。咱们如今还要为杨浩多方策应,所为何为?”
萧绰美目一瞟,义正辞严地道:“伐银州,若无杨浩用计破城,我迭刺六院部恐怕损失殆尽,也未必便打得下银州,取耶律盛首级,我们各取所需,却不能揽功诿过。汉国日渐凋零,已经起不到牵制宋国的作用了,在西北,咱们必须得重新扶持起一股势力来。赵光义已然与李光睿有所勾结,除了杨浩,还有何人可用呢?休哥大人,朕对你甚是器重,倚为柱国,你……可要公私分明呀!”
耶律休哥一点私心被萧绰当场点破,不禁为之赧然,连忙拱手,唯唯称道:“太后教训的是,臣……知错了。”
杨浩忙碌一天,精疲力尽地回到府邸,往花厅摇椅上一坐,妙妙和娃娃立即迎了上来,一个捧了参茶来,一个在他身边锦墩上坐下,把他一条大腿搬到自己膝上,轻轻为他捶着大腿。
杨浩自妙妙手中接过茶来喝了两口,往藤椅上一躺,问道:“冬儿和焰焰呢?”
妙妙为他按摩着脑袋,答道:“大娘和二娘与大小姐一起巡视城防去了,四城走一遭,各处的兵力配给、器械准备都了解一番,总需要些时辰的,想必也快回来了。”
杨浩唔了一声,闭着眼睛享受着两双玉手的温存,又问道:“娃儿,回复官家的题奏和附送枢密院的揭贴已经送出去了么?”
娃儿道:“嗯,按老爷的意思,奴家润色一番,又让大老爷看过后用了印信,已快马呈递京城了。”
杨浩吁了口气,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室内火盆燃的正旺,温暖如春夏,娃娃和妙妙都穿着纱罗对襟的窄袖衫襦,薄如蝉翼,春光无限,妙妙还透着些稚嫩清纯的气息,娃娃一张天生可爱的娃娃脸儿,胴体却是曼妙异常,酥胸饱满,裂衣欲出,曲线勾魂慑魄,童颜巨乳,叫人眼饧耳热。
可是这几日的忙碌,杨浩看来真的是累了,如此活色生香、娇艳欲滴的两个美人儿就在身边,他却连眼都不睁,两位娘子看在眼里,怜在心头,娃娃不禁幽幽地道:“老爷这几日着实地辛苦,各部各寨的族酋们已陆续散去,老爷把事情交待给范大人、徐大人他们,好生歇养一下吧。”
杨浩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歇不得,明儿我就秘密离开银州,麟州、芦州、府州,都要走一遭,大战在即,要做的事太多了,我是天生的劳碌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