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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目的多么明确,每一步都是向最终战略目标迈进。
策划这个战略的人,不仅是个高明的战略大师,而且非常善于忍耐,梁山贼能穿州过境,躲藏在骆马湖人隐忍多年,一朝发难,便迅如雷霆般的直扑既定目标。该果断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难怪这伙人能够纵横京东西路,并能让征讨他们的官军倒戈相向——啊,宋江,这厮的人格魅力果然不错,不管这战略是不是他策划的,能够趋使这样的人才为他所用……真恨不得与他烧黄纸结拜兄弟。”
李彦小心的看了一眼时穿,弱弱的说:“大郎啊,其实……嗯,你如果在县里弄个官职,包揽一下诉讼,你跟宋押司就完全一样了……嗯嗯呃,我觉得,你跟宋江的差别在于:有些事宋江做了,你有条件做但没动手做。”
“胡说,我虽然收保护费,但那是官府规定的治安费,我可没有包娼聚赌,包庇类似晁盖的黑社会头目,更没有组织参与策划抢劫。”
李彦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爆发了:“得了吧,大郎,我听说海州东门外码头区几乎都是你的天下,嗯,我还听说,你通过锦绣街已经控制了海州商家,瞧瞧你刚才,一声令下让码头上的海船全部起航,好威风好煞气。我还听说,你如今在崔庄也是说一不二的……那宋押司虽然包娼聚赌,勾结贪官、包揽诉讼,可你在郓城估计也没有你这么横,他所做的事情,只要你想做,估计也没什么门槛拦着你。”
时穿笑了:“那是因为我跟宋江从本质上是两类人,宋江的所谓仗义疏财——其实可以叫‘收买官员,拉拢腐蚀官员与之狼狈为奸’,同样是给别人分享利益,但我让别人分享的是创造与劳动的致富,绝不是搜刮百姓、损人肥己的致富。我是创造财富,而宋江只有破坏,只有掠夺与抢劫……
算了,说这些毫无意思,如今我们是官他们是匪,土匪打劫是他们的本职,我们缉拿盗匪是自己的本职,大家各尽本职,努力工作而已……你刚才不是说需要柄好朴刀吗,我可以送你一柄真正的天竺乌兹刀,削铁如泥,保用一千年……嗯,你到段小飘店里,就说我许你的,你还可以从他店中取一套铠甲,这次你一定要保住性命。”
时穿点出了梁山好汉可能的进攻路线,有提前暗示了最好的应对策略——巷战。李彦作为留守城中的大将,一旦与梁山好汉交手,他一定是当然的主持人……至于具体的行动方案,相信李彦也是捕惯盗匪的著名大将,细节上无需指点。
李彦站起身郑重拜谢时穿,他的神情略略有点惆怅:“大郎,有你给的这些武器,我这一仗,估计命是保住了。不过,既然你这么猜测,这一战过后,不知道有多少旧日兄弟从此天人相隔……啊,你马上要出去‘硬探’了,请务必小心。”
时穿转回话题:“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带崔庄团练出去,而不愿带一百个大将同行?”
李彦点头:“我回去定要重新组织我那支百人队,让他们挑选最具威望的人做十人队队长,顺便演练一下他们遵从号令,令行禁止的意识。”
“还要针对巷战,做一定的训练”,时穿补充说。
李彦再度拱手谢过时穿的提醒,稍后,他貌似闲闲的说:“大郎,知道吗?张叔夜为什么来的如此快,听说年前朝廷已经有意任命张招讨出面征剿梁山匪寇,所以张招讨才从密州把你那徒弟招了去,谁知梁山水寇警醒,知道了在张叔夜手里讨不了好,所以才提前行动——这可是初春啊,野外冷得很。”
听到李彦如此熟知内情,时穿立刻斜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淡笑着说:“听你的话,似乎你认识梁山水寇?”
李彦勉强笑着说:“大家都是跑江湖的,怎可能不相识,只是如今各为敌友,遇上了,由不得不拼命而已。”
时穿心中冷冷一笑:至少你李彦知道梁山水寇是“提前行动”的,哈哈,你在我这里探了半天话,谁知道你能否因为江湖义气,又把情报泄露给对方……
在转念一想,大将当中想必类似李彦这样的人不少,宋江号称“及时雨”,喜欢结交江湖朋友,而大将们四处捕盗,难免与官方的“押司宋江”发生交集——哦,难怪宋江总是能够成功的钻了官兵的空隙,并恰到好处的每次都逃脱官兵的围剿。
不过,李彦如今能不能递出消息已经无所谓了,梁山水寇的目标是海州码头的海船,只要把握住这个最终目标,无论他们怎么兜来转去,守株待兔的官军都会让他们讨不了好。而一旦有了明确的目的地,梁山水寇这次就是一只被“守株”等待的兔子,再不像过去那样无迹可寻。
接下来,李彦继续唠唠叨叨,终究软磨硬泡从时穿家里取走了一口好刀,而时穿因为想着这厮可能与梁山泊好汉有交往,接下来说话自然万分小心……于是,当晚的接风宴就在你试探过来,我试探过去缓缓度过,期间李彦几次隐隐透露他至今依然孤身,并炫耀他在沭阳的宅院如何宽敞明亮,可时穿并不接过对方的话头。
午夜时分,李彦醉醺醺告辞,时穿回头收拾了几样行李,第二天一早,等张叔夜打开城门,他便领着自己的队伍出了海州城。
与时穿同行的二十名大将都是一向相熟的,他们或者曾与时穿并肩厮杀过,或者在时穿负责治安的街道上打下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宗旨,他们被时穿召集过来,自然,他们绝对听从指挥。
大将们最擅长的是追踪,时穿将这二十位大将编成五队斥候,每队四人,撒出去前后左右哨探着,崔庄来的三十名火枪手则依旧乘坐着马车,悠闲前进。不过,因为这次有了海州州县两级的支持,随行的马匹的数量多了点,三十名士兵驾乘十辆大车,有些车上只有一正一副两个赶车的马车夫。
出了海州州城,时穿远远的兜了个大圈子,先是往西方走,绕过了杜庄,再度确认西侧没有梁山好汉消息后,队伍再调转方向往崔庄而行,而后准备从沭阳方向进入白虎山山区。这一绕路,前后花了大约五天时间。
因为预知梁山好汉的行动,时穿一行人走的很悠闲,他完全没什么着急的,当队伍抵达崔庄的时候,管家穆顺已被派出去主持码头上的海船移泊事宜。于是,时穿在崔庄发出命令,让徒弟凌飞立刻赶回来,带领锦绣巷两百名挑选出来的花膀子,以加强锦绣巷与左斜街的防卫。
这年冬天很冷,早春的季节,山区的积雪尚未消融,队伍从海州南部山区进入白虎山,走的是沭阳厢军赶修出来的山区大路。绕过白虎山葡萄园,略略与时灿打过招呼,叮嘱了移植葡萄苗的注意事项,再绕过白虎山转入沭阳地界,绕着山梁向韩山方向挺进,一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附近山坡上,漫山都是忙碌的茶农。
因为前年的大严寒,天下各处茶树多有冻死,这年开春,基本上天下各处都在重新栽培茶树——不过,这种现象以前在长江之北很难见到,倒是福建苏杭江西等地常见,有大将见到山坡上忙碌的茶农,禁不住驱马上前询问:“大郎,古语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这茶树……移栽到海州,能成吗?不会变成其他玩意吗?。”
“有文化啊”,时穿在马上摇晃着身躯,神色懒洋洋的随口夸奖。
赏金猎手都是群舞刀弄枪的厮杀汉,谁会在乎“之乎者也”一类的内容。可是,大宋是个普及教育的时代,明清时代可能有很多高级将领都不识字,但在大宋,连买帽子的、卖香烛的都在吟诗。比如眼前,一位大将居然知道《晏子春秋》上的内容,真是有学问啊——可惜都是错误的学问。
时穿骑的是一匹伊比利亚马,在春秋之前的石器时代,荷马曾在其史诗《伊利亚特》中称赞这种马是无敌的战马。这种马骨骼粗大,在十字军战争中,最受骑士们的喜欢,因为它能驼动重铠骑士进行短途冲锋,现代这种马种则被称之为“安达卢西亚马”,或者“西班牙马”,它是世界三大马种之一。
骑士时代,这种马种是禁止出售的,有一些欧洲国王甚至威胁,若有出口母马者将处以死刑。时穿这几匹马种是从阿拉伯人那里辗转弄到手的,而阿拉伯人则是从战死、被俘的骑士手里弄到手的。因为阿拉伯人的战马也是世界三大马种之一,所以他们并不喜欢这种“热血马”,便转手卖给商人换钱。
热血马能耐严寒与干渴,这种山区环境最适合热血马奔跑。但这种马对于大将们的战马来说,过于高大了,哪位大将是仰着头跟时穿说话的。时穿在马上晃了晃身子,继续说:“古语说错了——当然,古语说的大多数是错的,时代不同了,人们的认识在不断发展,而随着时代的前进,咱们就会发现,古人对世界的认识,基本上是错误的。”
第367章武装游行式的“硬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