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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关,朕当然信你。”龙奕看着蒋思荷愈发苍白无力的笑容,突然想到她还怀着五个多月身孕,抓住她的手,神色软了下来。
蒋思荷仿佛被虫子咬了一口,马上甩开了龙奕的手,眼底的嫌恶哪怕一闪即逝,还是被龙奕清晰地看到了。
“臣妾行得正,不怕有人栽赃诬陷。皇上,既然大家都说开了,摆在你我眼前的是两个案子,一个是几年前楚白霜小产一事,一个是现在楚白霜被毒害一事,不管是哪一件,臣妾都希望皇上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以正视听。”
认识蒋思荷这么多年,知道她外表清冷,但却不是一个无情的女人,能说出这么重的话,一看就是真的发火了。
面对皇帝,哪个女人不是陪着笑脸,谁敢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但是那一刻,龙奕即便面色难看,却又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只是连蒋思荷的衣袖都没碰到。
她站起身来,头一回背对着皇帝,勉强地压下心中的愤慨,但衣料下的身躯还是忍不住气的微微颤抖。
“今晚就到这里吧,臣妾累了,就不送皇上了。”累的,不只是撑了十年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心。
蒋思荷突然悲从心来,喉咙里涌出一阵铁锈的味道。
她以为自己自己不在乎他们被长辈安排的联姻,可是事实上她不是,渐渐的,她是在乎的,她也是有血有肉的女人,她也渴望被丈夫宠爱。
皇帝对楚白霜偏心,她认了,虽说蒋家跟皇家的婚事早就定下了,不过那是口头婚约,而且,论起来,也是皇帝跟楚白霜认识的更早。
所谓先来后到,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她不求有朝一日可以彻底取代楚白霜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可是,她需要的是公平,需要的是在这件事上皇帝公正无私的态度。
否则,她当了四年多的皇后,其实她才是整个后宫里最可怜的女人,而她付出的所有时间和心血,完全不值得。
龙奕的视线落在那一具背影上,在事情还未查明之前,不管是蒋思荷这边,还是楚白霜那边,他都不能给出任何的承诺。一不小心,就会搞成两面不是人的局面,把两个女人都得罪了。可是若想给皇后一个交代,那么等同于他默认了楚白霜中毒是自作自受,默认在自己眼前的自怜自艾、伤春秋悲,全都是楚白霜的自导自演?!
“好好休息吧。”
耳畔的脚步声没有平日的坚定,而是多了迟疑,但是最终,龙奕还是走了,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身后传出一道巨响。
龙奕不敢置信地回头,朝着蒋思荷跑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蒋思荷的身子软下,眼睛一翻,头重重磕碰在床畔上。
“来人呐!传太医!”龙奕看着昏厥的蒋思荷,怀中的女人已经翻出眼白,血色尽失,额头磕破了,虽然伤口不大,但鲜血汩汩而出。
抱着蒋思荷,他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轻盈,竟然有那么一瞬,他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隐隐作痛。
他不想忘记旧情,却也不愿辜负蒋思荷,以前他不爱蒋思荷,但如今蒋思荷怀着自己的骨肉,他就理应把蒋思荷放在首位。
“皇上——”一起进来的是蓝心姑姑和小太监常辉,一看到皇帝手里抱着皇后,又是一阵惊呼。“皇后娘娘!”
“别咋咋呼呼的!还不去请太医!”龙奕双眼满是血丝,愤怒至极地在床畔上锤击一下,俊逸的脸紧绷铁青。
冬至的晚上,宫里乱成一团,栖凤宫整夜灯火通明,怀胎五月的皇后昏倒了。
值夜的太医马不停蹄地从太医院赶来,看着皇后额头磕破的伤口,战战兢兢地把脉,继而胆战心惊地说。
“皇上,皇后娘娘这怕是怒急攻心……差点就有些见红,动了胎气,脉象很不稳,恐怕接下来的四个月,都要卧床静养,若是再有一次,就怕大大的不好了。”太医尽量说的委婉,用词小心,但皇帝还是听的眼神阴郁。
龙奕点了点头,心情万分沉重,差点见红,动了胎气?他知道自己皇后有孕,不单皇后高兴,他也高兴,免得文武百官总是拿他的子嗣说事。但是这个千盼万盼过来的孩子,差点就没了,等皇后苏醒了,恨上自己是肯定的。
但幸好,孩子总算没有危险,虽说后面几个月都要在床上静养,是难受了点。
沉默了许久,太医也不敢抬起头来,甚至不敢大口喘气。
“皇上?”
龙奕这才从思绪里抽离出来,正襟危坐:“魏太医,不管用什么药材,用什么方子,皇后一定不能出事,否则……”心情差极了,连威胁都说的不太用心,可是皇帝该有的威严还在,还是轻而易举地震慑住了魏太医。
“去吧。”他挥了挥手,坐在外室,没有看到蒋思荷的脸色,但是里头有两个宫女和一个蓝心姑姑照料着,应该没事。
反观他,小太监常辉让他去歇息,毕竟这么一闹腾,就过了二更天,他却毫无困意。
或许以前,他并不了解蒋思荷,但今晚,他明白她是个性子刚烈的,以前没有表露出来,但这一回,对楚白霜而言是一道坎,对蒋思荷而言又何尝不是。
蒋思荷想要的东西,他岂能不知?这一回,她要皇帝做出一个选择,在她跟楚白霜两人之中。
望向窗外幽深的夜色,身为一国之君,他的头险些炸裂,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
另一边的江南宿州,同样是冬至的晚上,气氛却截然不同。
院子里的花厅,满满当当两桌人。平日里苏老爷子喜欢一个人待着,说是清静,但是在每年的节日里,苏家的子孙还是会来苏家老宅探望老爷子,尽尽孝道。
平日里没什么感觉,但这次一见,才发现苏家果然是个大家族,听说底下的子女来了一小部分,这次来的只是三房里的嫡子嫡女,而且已经出嫁的嫡女没回来,这都把两个大桌坐的满满当当。
众人朝着龙厉跟秦长安行了礼,毕竟龙厉的生母德妃娘娘虽说是苏家出去的女儿,但毕竟皇室跟苏家来往不多,说是亲戚,可又没有民间亲戚的那种熟稔亲近。
秦长安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都是老爷子的授意。
但凡知道王爷如今住在苏家老宅,消息一放出去,必定有数不清的达官贵人要来踏破门槛,到时候龙厉必定要发火。毕竟龙厉不喜欢热闹,她又怀着孩子,无暇应付上门的客人,一旦苏家开了破例,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要来拜见难得微服出巡的王爷王妃夫妇,借着恭喜之名来的人必定络绎不绝,龙厉是天生的性子孤僻,而她则是不喜欢应付那些心怀不轨的客人。
他们住下来一个月,之所以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安宁,便是老爷子治家有方,他一个不同意,连苏家的子孙都不敢贸然出现在苏家老宅,更别提其他阿猫阿狗了。
毕竟老爷子在江南,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年纪虽大,威严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