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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很好,我会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才是失去至亲的痛苦……那个地方谁也想不到,他现在肯定急的要发疯了吧……哈哈哈!”季庆东的面容扭曲,仿佛整个人都变得疯魔了,笑得那么张狂,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宛若树枝藤蔓,攀附在他的皮肤上,看起来实在有点可怕。
“老爷,您有什么打算?”
“我儿暂时不能下葬,不过,我也不想太快了结了那个女人,只有慢慢地折磨那个男人,让他疯狂地寻找却又一次次地陷入失望,再过几天,他还不是不得不乖乖受制于人?既然他对那个女人那么维护,不管我要他做什么,他都不能拒绝。”季庆东握了握拳头,冷笑连连。“你说,这是不是个绝佳的办法?”
管家陪着笑。“老爷英明。”
季庆东转过身去,脸上的冷笑还未彻底褪去,他幽幽地溢出一句。“涛儿,害死你的人,一定会给你陪葬的,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好,爹让她到地下去伺候你,你不要急,再等等……”
……
整整一天了。
一夜没睡,秦长安困极了,但她不敢大意地闭上眼睛,只怕一旦睡死了,就会有人靠近她,为所欲为。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天亮之后,石窟内的那群乞丐慢吞吞地动身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石窟,但每个人越过她的时候,都会多看缩在角落的她两眼,眼神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怜悯或是同情,有的只是不舍……仿佛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猎物,却又不得不离开的心情。
秦长安被三四十人这么打量着,心中发毛,直到所有人都走开之后,她才无声地望向石窟外头。
篝火灭了,但那些汉子还在原地,时不时地有人往空荡荡的石窟望过来,确保人还在。
昨夜她忧心忡忡地观察了一夜,这些汉子看起来不像是江湖人,更像是地痞混子,但晚上他们却有明确的分工。
夜深了,四人睡觉,两人看守,每过两个时辰就换人,可见他们对劫人熟门熟路,有自己的一套做法。
中午,男人们拿起随身携带的干粮,大口咬着,秦长安看着他们吃的正香,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细微声响,她昨日吃过午膳,但是晚膳和今日的早膳全都错过了,两顿没吃,更可恶的是他们连水都没给她喝一口,她怎么能不饿?
更别提,就算她可以忍得住,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这样想着,秦长安扶着石墙站起来,索性的是她除了饥渴之外,身体还未有其他的不适,而显然腹中孩子也算乖巧,没有在此刻闹腾。
她一步步地走到石窟门口,听到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几个汉子总算有人抬起头,看向了她。
昨晚黑漆漆的,他们不曾蒙面,兴许是不担心她能看到,但是现在是大白天,他们还是用真面目示人,看到她也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这个细节,还是让秦长安的心凉了一半。
当劫匪不怕人看到他们的脸,不怕她侥幸活下去告发的话,说明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幕后主使不会留着她的性命。
但秦长安不想把事情想得太坏,至少她此刻还活着,而且她不再是一个人,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八个月了,她不想让孩子夭折在她的身体里。
“我饿了,你们能不能好心给我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她举步走近,淡淡开了口,眼神清明透彻。
石窟里太阴冷了,外面虽然荒凉,但是至少能晒着太阳,更别提晌午的阳光最好,让她的脸上能够照着光明,四肢缓缓回了温。
她这才发现,外头的新鲜空气和冬日阳光,已经成为自己的奢望,更显得臭不可闻和阴冷刺骨的石窟完全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她的这一番询问,却也只不过是让汉子们多看了她两眼而已,然后继续回过头,旁若无人地说笑聊天,啃着手里的馒头或者烙饼。
“我可以买。”秦长安再度开口,透着几分恳求,因为被掳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她并未戴那些珍贵不菲的首饰,除了手腕处的黄金凤凰手环和中指上的一只红宝石戒指之外,再无其他。
她想都没想,就取下那一枚戒指,戒指虽小,却是皇后的赏赐,手工精制,而上头镶嵌的红宝石也是质地少见,就算拿去当铺,少说也能当个三五百两。
只是眼下,不是她斤斤计较的时候。
秦长安挤出一丝笑意,语气温柔许多。“几位大哥,这枚戒指你们拿去,买些酒喝,能不能给我一些干粮和水?就算我不吃,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
识时务者为俊杰,情势由不得人,她只能放下身段,眼下解决温饱问题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其中一个汉子“噌”一身地站起来,看到她白嫩手心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戒指,木露凶光,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是一把抓了过去,往随身的布袋子里一塞,便又坐了下来,仿佛无事发生。
她拧着眉头,想必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些甚至不如江湖人,至少江湖人讲规矩,拿了她的东西不办事,实在不像话。
但她却没这么快妥协,朝他伸出手,执着地说道。“这位大哥,你收了我的戒指,能给我一点果腹的干粮吗?”她的语气平静中透露急切,但却又条理分明地强调这是各取所需,条件交换,她是有要求,但并未矮人一头。
这下子,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停下了说笑,一道道目光全都聚集到秦长安的来了。他们的确一起分工,把人掳来了,但是领头的大哥没说还要负责照顾这个女人,所以他们只是守在石窟外面,保证她不会逃走,坏了他们的大事就行了。
平时,他们该吃吃,还喝喝,反正,谁也没有考虑过秦长安饿不饿,渴不渴。
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纤弱女子,却没有一点富家夫人的架子,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身段,请求他们给她一点吃喝。
“死到临头,还要吃什么东西?吃了也是浪费。”一个矮个子汉子嗤之以鼻地扫了她一眼,满脸的不认同。
果然!这不是普通的为了银子而劫走她!可是,她活了十九年第一次下江南,能有什么非要她死的仇敌?对方要她死,在马车上就可以对昏迷的自己下手了,不是吗?
难道……是要日复一日地放任她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石窟内消磨剩余不多的时光,活活被渴死,被饿死吗?
她到底是招惹上了什么人?抑或是,龙厉招惹上的人?
她的脸上血色尽失,唯独依旧看不到半分慌乱,反而沉吟许久,扯出一道无懈可击的笑容。“就算要死,我也想当个饱死鬼,不想当饿死鬼。”
此言一出,终于有人的神色松动几分,掏出一个发硬的馒头,随手往秦长安那边一扔,她眼疾手快地接过了。
“还不走?”对方不耐烦地说。
“能不能让我喝点水?”秦长安指了指他身边的水壶。
汉子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她看出他的默许,这才弯下腰拾起水壶,缩在一旁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馒头。
这里远离兰康镇,因此手里的馒头恐怕是一天前买的,一点也不松软,反而硬邦邦的,像是石头,但她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一口水一口馒头地吃着。
虽然不知他们把她丢在这儿的真正计划是什么,但有一件事她已经很清楚了,那边是他们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她不管不问,最好她自生自灭,反而懒得来亲手折磨她。
冷水混着硬的咬着牙疼的馒头,秦长安并非难以忍受,肚子里有了东西垫着,反而发困了起来。
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她原本就因为怀孕的关系特别嗜睡,在路上,她早已习惯了在马车里一睡就是一个午后,总是拿龙厉当靠背,他的双臂圈着自己的身体,给她盖上柔软的被褥,身体下面还铺着狐狸毛,特别好睡。
每当她在半睡半醒的时候,鼻尖嗅闻到从龙厉身上传来的沉香味道,那一刹那格外心安,很快就能再度睡去。
即便因为抱着她而无法施展手脚,一个下午下来,手长脚长的某人总是被她压得手脚酸麻,但她却从未看他抱怨过。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陷入回忆,心中发涩,双手抱着膝盖,脑袋靠在手臂上,从来没觉得委屈过的自己,此刻却委屈极了。
龙厉,你怎么还没找到我,我等着你来接我!
兴许是石窟内的那些乞丐离开了,她靠在角落,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着。
但她没有睡太久,一个时辰就猛地惊醒,但醒来的时候,自己还是坐在石窟口。
那些男人还在原地,只不过他们之中似乎有人去把戒指典当了,拿回来一叠银票,每人一张,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大哥还没回来?到底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有人话锋一转,把银票塞入怀里后,重重抹了一把脸,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要杀了她,一刀见血就行了,何必还让哥几个守在这里,这鬼地方的风真大,吹得老子脑袋都要炸了。”
秦长安早已再度闭上眼,因为她歪着脑袋侧着脸,黑发披散,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在睡,谈话自然就更加直接了。
“就是要这么熬着,等到她男人找不到她晕头转向的时候,再放个消息,把人引过来,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撤走了。你们想想看,那些臭乞丐看到一个白嫩嫩的女人,会怎么做?”
“他们真是连人肉都吃?”
“呵,把你饿上个几个月,你连屎都吃!要不是我们手里有刀,看上去不好惹,他们昨晚就动手了,你们没看到他们看她的眼神吗?那就是吃人的表情,跟山里的野狼没两样。”
“她男人兴冲冲地赶过来却看到自己女人被分尸了,一定会当场发疯吧?”
“是去殉情还是发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死在我们手里,我们到时候记得拿钱就行了,对了,是每个人一百两吧?”
……
汉子们说的话很粗俗,吃饱喝足后畅所欲言,谁也没留意到角落里的女人半睁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不要,也不想。
这个局是把她当成是鱼饵,把龙厉当成了放长线钓大鱼的那条大鱼,若是这里便是她的结局,她也不愿在等待中愈发暴躁焦灼的龙厉赶到石窟的时候,见到的是她血肉模糊甚至尸骨不全的景象……
那对他而言,太过残忍。
黄昏时分,几十个乞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个个面如菜色,只是这一块地盘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乞丐,再富庶的地方也不可能让人人有饭吃,更别提这些靠卖惨的游手好闲的乞丐了。运气好的能有几个铜板吃上几口热食,运气不好的往往空手而归,因此当几个肚子空空的乞丐经过门口的秦长安的时候,又是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大哥马上要回来了。”有人耳朵尖的听到了骑马的声响。
“进去!”一个汉子粗鲁地指着她,用恶狠狠的眼神逼迫秦长安进石窟。
秦长安温顺地点点头,脚步虚浮地缓步走入石窟,越是走到深处,越是被那股子复杂的臭味熏得头痛。
找到一处比较干净的角落,她依旧靠着石墙而坐,幸好在午后眯了一会儿,她能有力气坚持一夜不睡,否则,睡着了就晚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纵然浑身疲惫,但危险让她神经紧绷,头脑依旧清醒,她轻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灵隼的名字。
她至今不知道小夕是如何操控蛇王,正如她此刻不知该如何跟灵隼取得联系,灵隼当真能够循着她身为主人的气味而来,还是能通过驭灵珠建立起心有灵犀的桥梁?
每天只有一个馒头和几口冷水,秦长安就这样熬了整整三天,她已经过的极为麻木,对寒冷和饥饿感到麻木,对那些乞丐贪婪疯狂的目光感到麻木,也对整个石窟散发出来腐朽衰败的气味感到麻木。
她很清楚,当她主动走出石窟,问他们拿干粮的时候,他们交换眼神的时候,已经多了一种三天前没有的轻松。
暗自揣摩下,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只要等他们一走,石窟里面的乞丐就会群起而攻之,马上把她杀了。
再然后呢?把她吃了?
秦长安的嘴角撩起一抹笑,除了不停地在脑海中召唤灵隼,她已经累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在疲惫至极的时候,偶尔有一抹红色在眼前闪烁。
那个身着红袍的身影,从十三四岁的少年,渐渐蜕变成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他可以为了一个后院人的身份而在她身边浪费两年时间,只为了彻底地得到她。
是他,对自己说,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可以给。
是他,明明不是温柔的性情,却又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宠。
是他……
是他啊,那个叫龙厉的狂妄男人,她若是真的死在这个石窟里,心里有很多舍不的人,但最舍不得的竟然是他。
她抿了抿干涩的裂开的唇瓣,如果不是她厚着脸皮去讨要食物,她或许早就熬不下去了,可是眼前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一个馒头和几口冷水,只能保证她维持生命,若是时间拉长,她同样可能性命不保。
她越来越觉得冷,暴露在外的手背冻得发白,细小的青色脉络清晰地浮现在白皙肌肤之下,显得有些病态。
若不是孩子已经在肚子里八个月了,若不是前阵子龙厉一直让人精心调养她的身体,一直把她补得白嫩,腹中胎儿也很健康,她恐怕难以在冷冰冰的石窟内保住这个孩子。
等待,竟然可以如此漫长,度日如年,这一回她有了最真切的感受。